“本来黑我们的大部分是雇的水军，只有少数网友被带节奏成功。一般这些人都比较没主见，容易被洗脑，后面洗白也很容易洗脑回来。可经过连城新闻这么一波闹，我们就不能把情况完全掌握在手里了。”

说到“连城新闻”，她的眉头便紧紧拧起，显然是不爽和恼恨到了极点，却又拿不定主意，只好问在她看来最指挥若定的杜以宁：“杜总，您看……现在怎么办？”

现在怎么办？

当然是趁热打铁，继续自黑找骂，加快公司倒闭的速度啊！

杜以宁面上一派严肃认真，心里其实已经有个小人儿欢乐得扭了半天的秧歌。

这个“连城新闻”之前看起来不靠谱，一个采访就把她送上热搜，直接那两天流量爆棚，被迫赚了一大笔，直接上了她心底的“暗杀榜”。

但现在看来，果然是福祸相依。当时他们给她带来了多少热度，如今这么一波落井下石就又有多大的负面影响。

听说这事是那个叫向文穠的记者坏心办了好事？

不错不错，看来以后她可以和他们电视台多多合作，只求在绑定系统期间疯狂被黑，越赚不到钱越好。

听到广芬茹问她，低头，假作沉吟几秒，她才说出自己早就打算好的计划。

“现在还有人帮我们说话，说明力度不够。接下来增加1000w预算，继续加大自黑力度。”

之前听简志勇说过，项志明在这方面相对懂一些，她便直接看着他说话。

“除了水军，你也多找点营销号和接广告的一些博主、up主。他们应该都有粉丝，一旦表态，粉丝会跟着一起黑，就能让这场自黑的效果更好了。”

“啊？”

闻言，项志明愣了，随后满面纠结，显然不能理解杜以宁的做法。

“可是现在有连城新闻的捣乱，我们已经不是完全把形式掌握在手里，还继续黑的话，会不会……”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完，但言下之意已经尽数表达。

广芬茹和闫建虎也是差不多的意思，面上都有些担忧。

眼见这两个精英和一个叛变的拖油瓶都对自己的做法不认同，杜以宁就知道自己继续自黑的这个判断没有错。

肯定能亏！

于是她坚定点头，继续洗脑他们：“对，继续自黑。人都是喜欢唱反调的，等全网都在黑我们，等真相大白，这个时候黑我们的力度有多大，到时候的反弹效果就多好。”

长达一年的洗脑文化非常到位。

杜以宁敢说，他们就敢信。

三人微微抿唇，都郑重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杜总的安排。

项志明还特地说自己会找那些粉丝极多的大up和大V，绝对把这场反向营销的效果做到最好。

*

因为节目中对败家子公司若有若无的负面暗示以及那条朋友圈，隔天上班，向文穠和制片人大吵了一架。

不顾同事们的劝说，她指着制片人的鼻子大骂“真不是个东西”，而后成功被现场辞退。

搬着收拾好的小箱子站在公司门口，看着窗明几净的一楼大厅。

头顶的太阳很烈，她的心却很凉。

大学时，她经常看一些知名记者的个人采访和文章，羡慕他们可以接触到那么多名人和伟人，又通过自身职业帮了那么多人走出困境，立志长大后也成为一个堂堂正正的好记者。

可时至如今，她的确是堂堂正正，却对这个职业和梦想产生了怀疑。

在这样的公司上班，又跟着这样唯利是图、不讲原则的制片人做节目……

她真的能保持初心吗？这件事上她激烈的态度又有错吗？

如果有错，为什么她不觉得心虚？

如果没错，为什么所有人都劝她和制片人道歉？

向文穠真的想不明白。

长长呼出一口气，她跨上自己的小电驴，往出租屋回去。

工作丢了可以再找，本心丢了可就难找回来了。

总归她现在手头还有几万存款，短期不愁吃喝问题，先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挽回一下，帮“败家子”度过眼前这个困境，毕竟是她好心办了坏事。

*

毕竟互联网时代，每天都有值得关注的新消息，何况“败家子”说到底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6月，随着高考日期越来越近，网上言论相对缓和了些。没有再那么言辞激烈，铺天盖地都是骂，仿佛不黑“败家子”就是政.治.错.误。

不过这事儿热度还在，到处仍能见到玩梗在骂的评论，许多几十甚至几百、一千万粉的大V博主和大UP都发了相关吐槽视频。

有的吐槽200多道心理测试题烦人，有的吐槽游戏剧情不固定，没办法根据攻略来，麻烦，有的吐槽游戏难度太大，肯定是在故意逼氪……总之都不是什么好话。

《攻略之路》上架一个月，解锁角色的玩家数还不过百，就连《小石头历险记》也被拖累，玩家日活成倍降低，新玩家也寥寥，再不复前段时日动辄千万入账的辉煌。

所有曾经对“败家子”寄予厚望，认为极可能是游戏界冉冉新星的人不由摇头。

这可真是……成也良心，败也良心。

公司情形每况愈下，再加上杜以宁又追加了一次千万预算的自黑，如今公司已然入不敷出。

饶是广芬茹几个知道这都是杜总计划的人都有些忐忑了，何况“败家子”公司的其他员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