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我一定交代!”杜衡迫不及待接过她递来的羊肉饼,狠狠咬了一大口,肉汤灌进喉咙,杜衡眼睛都亮了起来。
这居然比宫里做的还好吃!
“我之前在太医院任职,专门给贵人诊病,半个月前,我点子背,得罪了贵人,那位贵人不仅撤了我的职,还对外谎称我突发心病逝世,派人一路追杀我。”
杜衡嘴里嚼着饼皮,面露疲惫,“我连躲带逃,京中人人都识得我,我无处落脚,本想着逃进深山就能安全,可谁知我一脚踩进了陷阱里,被吊了大半天,又累又饿,差点真咽气了。”
苏橙心中存疑,轻声问道,“你到底得罪了哪位贵人?又犯了什么错需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杜衡冷嗤,回忆半月前,眼底闪过讥讽,“我诊出了太后的喜脉。”
苏橙瞬间瞪大了眼睛,身体不自觉后退。
当她反应过来,为时已晚,会要人命的八卦就这么轻飘飘进了她的耳朵。
杜衡斜眼睨着她,两条发白的眉毛垂成八字,平静的宛如一条老狗,“半月前,太后称自己食欲不振,常常心慌,命我入宫诊脉,这一去,竟就诊出了个喜脉。”
“人在倒霉时喝凉水都能塞牙,我当时察觉不妙,避而不谈这脉象,只是在方子里加了几味堕胎养身的草药。”杜衡恨得牙痒痒,尽力压低自己的声音,“本以为能悄无声息的替贵人解决一件麻烦事,谁知她竟然想杀人灭口,幸好老夫跑得快,否则性命不保!”
咽下最后一口肉饼,杜衡抬眼盯着面前吓到僵直的苏橙,“姑娘,你这饼还有没有?”
苏橙迟钝的眨了眨眼睛,“皇家秘辛,你就这么轻易告诉我了?”
“不是你让老夫交代清楚的吗?”杜衡耸耸肩,干脆破罐子破摔,“我一把年纪无父无母无儿无女,连个妻子都没娶上,若没遇见你,怕是死了都没人知道真相。”
“姑娘,现在你我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他们绝对想不到我会躲在这里,我与你讨个商量,你给我安排个住处落脚,我把这一身本事教给你,我不仅医术高超,玩毒也是个好手。”
臭老头,怪不得他答应的这么干脆!
合着是把主意打到了自己身上。
可他的确有本事,原书中濒死的谢锦玉便是被他一手救回来的。
后来,杜衡收了他做徒弟,倾囊相授,谢锦玉学成后将一身本领都用在了原主身上,医了毒,毒了医,不断重复,直到原主被谢洺一枪刺透身体才肯收手。
如今遇上杜衡的是自己,机遇,也该是自己的才对。
“这倒是好说。”苏橙唇角轻勾,语调平缓,“帮你可以,不过你要先答应我,替我救个人。”
“救谁?”杜衡眯着眼睛笑,“你的心上人吗?”
苏橙白了他一眼,站起身来,“肉饼也吃了,有没有力气跟我走回去?”
“当然。”杜衡利落的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屁颠屁颠跟在苏橙身后下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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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宅
“肃州啊,没想到才来甘平县就能遇上你。”王林望着下座的男人,笑容满面,“三年没见,你越发俊朗了,才貌双全。”
谢肃州坐得十分规矩,垂着眉眼,语气低沉,“大人谬赞,肃州愧不敢当。”
“你曾来信说自己去了一个书堂,做教书先生,如今科考在即,你最好是不要分心。”王林抿了口温茶,徐徐开口,“三年前,你兄弟旧病复发,使你错过最后一场考试,如今他身子可好些了?”
“我弟弟的身子骨依旧那样,没什么起色。”谢肃州垂眸,语气淡淡,听不出喜怒,“大人,请恕肃州不争气,今年科举……我怕是不能去了。”
“为何?”王林猛地皱紧眉头,将手上的茶盏重重放下,“肃州,人这一生能有多少次机遇?我看中你的才能,向上举荐,今年科考就是你证明实力的唯一机会。”
谢肃州闭了闭眼,轻叹一声,“大人,不参科举实在非我本愿,半块铜钱能压死人,我三弟缠绵病榻,四弟也没了营生,我若拿上家里所有的银钱进京赶考,重担便只能落在我长嫂头上,不仁不义,我不能干。”
“原是为了银钱发愁。”王林松了口气,面上多了几分笑意,“我早知你家境,既然举荐了你,就必然会鼎力相助,路费你不必担忧,我自掏腰包也要把你送去京城。”
谢肃州怔了一瞬,似是没料想到,“大人,我不能……”
王林抬手止住他的话,望向他的眼神里多是笑意,“你若实在抹不开面,这钱就算我借你的,等你高中,得分文不差的还给我。”
谢肃州拗不过他,只好硬着头皮点头,“大人恩情,肃州没齿难忘。”
“爹爹,你不是说过今日要带我去杏花村的吗?”一抹鹅黄从门口闪过,少女圆圆的脸上满是娇嗔,头戴绒花,鹅黄色的衣衫衬得她愈发娇俏。
少女跑进堂中,一眼就瞧见了坐在父亲左手边的谢肃州,水眸闪过惊喜,欢声喊道,“肃州哥!你怎么在我家里?”
第24章 孙盼盼回来了
瞧见来人,谢肃州礼貌颔首,沉声唤道,“见过王小姐。”
“婵儿,不可失礼。”王林佯装恼怒,眼底却无半分苛责,尽是宠溺,“这孩子,非要闹着去你住的村子里瞧瞧。”
王清婵抿唇笑笑,悄然红了脸颊。
见此,谢肃州眸底闪过晦暗,徐徐起身,拱手告退,“王大人,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家去帮我嫂子做饭了,告辞。”
“做饭?”王林愣了瞬,完全没料到他还有这本事,“这哪该是你做的?”
“家中活计多,单靠一人是忙不过来的,我自然不能闲着。”谢肃州唇边勾起笑,眼眸清亮,“王大人,王小姐,谢某失陪。”
“诶…肃州哥……”王清婵小声唤着,男人却没有回头,径直出了院子。
王林走到自己女儿身旁,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鼻尖,语气慈爱,“行了,人都走了,还眼巴巴的望着呢。”
王清婵吐了吐舌头,朝爹爹做了个鬼脸,旋即垂下头来,有些郁闷道,“三年过去了,也不知肃州哥娶没娶妻。”
王林眉头一皱,探究的眼神落在她身上,“你问这个做什么?”
王清婵愣住,懊恼自己将心里话吐了出来,仰起头嘿嘿一笑,拉住爹爹的衣袖撒娇,“女儿只是好奇罢了,肃州哥玉树临风,博学多才,心悦他的姑娘一抓一大把,我连问问都不可以吗?”
王林睨着她,面上是对女儿少有的严肃,“婵儿,想必你也应该知道,肃州青年才俊,是爹爹最看好的人才,若他也心悦你,那一切好说,倘若他对你无意,不可死缠烂打,爹爹决不允许有任何打乱他心神的情况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