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刀,铁头对准心脏。
拾叁到现在才确认事情不对,他转而求饶:“……不,别杀我,说好了,交、交个朋友……”
铁头憨厚的笑容在此刻多少显得残忍了些。
“我铁头,五湖四海的朋友都交了个遍,但只有一个不交,”他说,“老子才不和死人交朋友。”
对手咽气。
这场友谊告终。
铁头站起身,用沾了血的手随意削掉自己的一边肩膀,眼睛都没眨一下,然后用仅剩的肩膀扛起对手的尸体。
他把所有人肉,自己的,和对手的,都堆在那头老黄牛面前。
铁头冲四周高喊:“这块肉的主人死了,那这块肉,就归我铁头喽!”
他的一口牙被血染成了红色,他自己咬的。
笼子里鲜血喷涌,和第一组抢大仙儿的场面完全不一样,这一次细碎的肉块到处散落,浓稠的血水洇湿了一大片土地,触目惊心。
那可是天甲寨自个儿的兄弟!
山匪堆里一片哗然,都被铁头不留情面的狠辣给震慑住。
而金大疤瘌笑呵呵地:“好,好啊!这才是我的好儿子!抢了最沉的肉献给大仙儿,该着拿第一!”
原来还能这样。
也是,毕竟是个比赛,不管规则是啥,只要对手死了,只剩自己,咋样都算赢。
凉棚里有人害怕地缩在徐秀身边。丰收远远看着也有些反胃,幸好她早有准备,没吃多少东西,现在吐不出来。
丰收看见笼子里,老黄牛用尾巴扫走几只凑热闹的飞虫,牛嘴把骨头嚼得碎碎的,才咽下去。
她又想起那个时候的画面,黄牛吃了同类的尾巴,于是尾巴变得如此强壮。
现在铁头这么卖力,杀人之后还非要砍掉自己的一边肩膀……一定能得到更多!
“陆拾陆,你小子洗干净脖子等着我,你这块肉早晚也得归我!哈哈哈哈哈……”
铁头胜利之后,露出一口血色的牙齿,哇哇大叫。
他竟然还没忘记这件事,
陆拾陆这回可惨了啊。
丰收用余光搜寻着,居然没找见老六,但是她耳朵动了动,听见角落里传来咔吧的声响。
直觉告诉丰收,这声音像是谁闲着没事,把自己的手腕给硬生生折断。
谁啊,这么着急抢大仙儿吗?还没上场呢,就提前开始撅自己胳膊了?
一排排木凳子底下,好几双腿的缝隙间,两颗血丝崩裂的眼珠子在惊恐地震颤着。
疼痛使老六的口涎直流,他用剩下的一只手牢牢捂住嘴,不叫自己发出一丁点声音。
可还是不行。虽然他急中生智,利用凳子腿儿把自己的胳膊给生生掰断,但打断骨头连着筋,那只手还在断断续续地作弄他。
这只手怎么就不听话啊!他老六还没享到几天福呢,今天就非得死在这儿?
凳子外传来山匪的问话声,让老六连吸气儿都不敢。
他一边忍着疼,一边把自己的断手压在身子底下,隐蔽自己。
“你们几个,刚刚看见一个人跑过来没?”
“哎,看见了,那个长舌头过来了。”
“我就说这小子肯定是陆拾陆!他人呢?”
“哎,他在……奇怪,咋找不见了,刚刚还在呢。”
老六听出来,那声音又尖又细,是瘦秃子在盘问。
黑暗中的人影止不住地抖动,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怕的。
斗兽场上的比赛没有停下。
有了铁头这个示范,下面几轮抢大仙儿,大多是抱着你死我活的心态来的。
很少有人像铁头一样下手这么狠,赢得这么轻松,但所有山匪都拼上了性命。
有砍别人的,有砍对方的。割掉自己身上的肉根本不算什么,只要能赢,有人连自己的脑袋都敢割!
只不过那颗脑袋骨碌碌滚落在地上,没撑过几个呼吸,就把胜利白白送给了对手。剩下那具无头身子直挺挺站在笼子里,喷出像树一样的血花,还冒着热气。
他的对手就在血花底下欢呼:“他死了!他的尸体归我!快,大仙儿快吃啊!”
疯了,都疯了!
凉棚里的人有呕吐的,有别过脸不敢看的。
但丰收一点点盯着他们的招式和结果,心里头只有一个想法:
赢的人,得到的奖励肯定比天都大!
敢叫他们把自己的身体弄残了,砍废了,还欣喜若狂,要不是亲眼所见,丰收简直不敢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