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神女还没有回来,等到了时间,该怎么办?难道要由我们来下令?”
“嘘,别说了,有新人在呢。”
吱呀呀一声开门,先见两个穿着粗布衣裙的女人,面色红润,行走有力。她们见了周尔曼,先夸了一声:“好漂亮的姑娘。”
她们视线往下,又夸了一句:“好可爱的孩子。”
一个介绍说:“我是镜音。”
另一个自称:“明悦。”
周尔曼简单说了自己的名字。
那二人便说:“进来吧,今天有些忙,可能暂时没法安排你的住处,要是有什么急需的就说,我们尽量帮你解决。”
镜音详细介绍了这里。她说神女欢迎所有想去彼岸的人,大家应该同舟共济,一起寻找渡船的方法。
她说这里虽然比外面轻松自在一点,但也是有规矩的,如果违背了大家共同的目标,打扰了神女的计划,就会受到严苛的惩罚。
她说路上的焚香是驱赶毒虫的,绝顶山上不冷,一年四季都有蛇鼠闹腾。还有红黑两色的旗帜,她说上面弯曲的线条是一片海。
“是苦海,”明悦接话,神情里的期待毫不隐藏,“所有人都在苦海中挣扎。曲线的上方是空白,那一块就是我们的彼岸。”
彼岸,果然是彼岸。周尔曼在这一路上听到最多的词语就是彼岸。
绝顶山从外面看着十分壮观,里面的路却有种怪异的矮□□仄感。转过一个弯就是屋檐,放眼望去层层叠叠全是凭借山势修建的房子,给人走的地方很小,空闲的地方也都挂满了晾晒衣裳,看来有很多人同时在此居住。
周尔曼跟在她们后头进了绝顶山,恶子牵着她的小手指头,俩人都不说话。
但是周尔曼在观察。
负责接待的两个人有礼有节,只有步子迈得又快又大,看来她们说今天很忙碌,不假。
今天是什么日子?周尔曼数了数,不是节日,也不是节气,难道是什么人的生日?
终于摆脱了狭窄压抑的小路,走到一个空旷的广场,镜音和明悦把就周尔曼放下:
“到了,你们先在这儿等着,旁边的人怎么做,你就怎么做,知道吗。”
明悦拉着镜音就跑:“来不及说了,马上就要开始了。”
她们的样子很着急,周尔曼便没有挽留,而是停在原地,打量起这里的设施来。
广场四周都是高高修建的楼阁,中间挑选最平坦的地方空出来一个圆形平地,而在平地的最中央,却又竖起一个台子。
平地,中间竖起圆台。
周尔曼内心升起一股很熟悉的感觉,心悸比意识更先一步提醒她:
这里很像刘家村晒麦场中央的祭台,这里是处刑的地方!
而她所处的位置则属于围观者。
内心深处的恐惧在翻涌,又被理智强行压下:
冷静下来,这里并不是刘家村,神女也不一定在骗人。她现在只是看见一个圆台,并不清楚那个台子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不能妄下定义。
哪怕是为了彼岸呢,为了那个传说中的幸福世界,值得冒险留下来看看,弄明白她们到底要做什么。
周尔曼晃了晃恶子的手:“你能看清楚吗,那台子上的是什么东西?”
恶子踮起脚尖:“绞刑架,上面还绑着两个人。”
绞刑架。
今天大家格外忙碌,今天是处刑日。
周尔曼的心脏暂时在缜密的思考中变得沉稳,但下一秒又被恶子的声音猛地抻了一下。
恶子说:“绞刑架上的人,你认识。”
第74章 勇敢的同伴
周尔曼尝试站到更高的地方, 她爬上最近的石墩子,站直了往绞刑架的方向望,最多却只看见两个模糊的人影。
她没有恶子那么好的视力, 看不清到底是谁被架起来处刑。
她问恶子那是什么人, 可恶子描述不出来, 只说, 一男一女, 其中有一个人她见过。
只是见过, 那可就多了去了。
人们陆陆续续从四周的房屋中出来, 穿着粗陋的衣裳,按照某种顺序聚集在这里。大概能有上千人的规模, 不过并不杂乱, 偶有几个人遇到碰撞事件, 也都和和气气的解决掉。
没有一个穿着法袍,这里没有修士,全都是凡人。
红黑色旗子在广场边界处围了一整圈, 很显然,他们修习的不是道,而是属于他们自己的教义,那个被成为“彼岸”的教义。
仙山上住满了凡人,在修道者的地方修习着别教,这件事的存在本身就令人困惑。
周尔曼仰头,这个地方位于半山腰, 最上方的山峰被悬崖峭壁截断,没有能上去的通路。而在半山腰以下, 拥挤的房屋依附在山体上,密密麻麻, 像长满了藤壶的礁石。
这里的人绝对不算富态,甚至还有些人眼眶深陷,皮包着骨头。脸上的肉太少,以至于两颗大眼珠子挂不住,差一点从眼眶里掉出来。但奇怪的是,大家的精神饱满,目光中神采奕奕,每人脸上都是发自肺腑的笑容。
周尔曼从来没有在村里见过这么诡异的场面,就算是城里那些吃饱穿暖的大老爷也不会如此开心,如此快乐。
她以前倒是见过一个类似的人,瘦骨嶙峋,但每天都笑呵呵,见谁也不生气,好像过得很开心很幸福似的。
那人是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