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五妮拉起小女孩:“妮儿,咱回家了。”

晚饭姜早并没有下楼吃,姜五妮在对讲机里叫了半天都没有回应,以为她是又睡着了还没起,只好跑上去叫她。

姜五妮推了一下门,发现从里面锁上了,嘀咕了两句:“偷偷摸摸干嘛呢?”便开始大力敲门。

“枣儿?!枣儿?!懒死你算了!几点了晚饭都做好了还不起来等着我给你端呢?!”

敲了半天,门里只传来了一声懒洋洋的回应:“知道了,放门口。”

“嘿!还真的等着我给你端啊!真是越活越倒回去了,上不如老下不如小你,人家小姑娘刚来几天啊就知道帮忙做饭你倒好,光吃现成的连下个楼都不愿意走!”

姜五妮骂骂咧咧走了。

几分钟后,小女孩端着碗上来,轻轻放在了卧室门口的凳子上:“姐姐,饭给你放这了。”

等门口没什么动静后,姜早这才轻轻把门打开了一条缝,伸出一只手把饭端了进去,又飞快合拢,吃完后,又把碗放在了凳子上。

到了夜里,姜早从床上坐起来,扭亮了台灯,打开了相机,把镜头对准了自己。

她从腋下取出了温度计,对着镜头展示:“现在是2075年7月28日,凌晨一点零三分,距离我被丧尸咬到已经过去了24小时。”

姜早往前坐了一点,让镜头能清晰地拍到她胳膊上的淤青。

“幸运的是我带了护肘,丧尸的牙齿并未能咬穿坚硬的工业塑料外壳,但我现在要说的并不是这个”

“事实上直到昨天以前,我都认为潘多拉病毒的传播方式是通过体/液传播,被咬就会被感染,但是昨天我遇到了一个小孩,他的耳朵背后仅仅只是被丧尸划破了一点皮肤,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印子,当晚就尸变了,我不知道是因为伤害他的那只丧尸有异于其他丧尸的体能、智商和狩猎表现,还是说因为伤口虽然浅但却距离大脑太近而导致他很快就尸变了,但现在我唯一能确认的事实就是,潘多拉病毒的传播方式进化了,从以前的体/液传播增加到了接触传播,不仅如此,被潘多拉病毒感染后宿主也有一定的几率变异,虽然事到如今我还未能搞清楚这种异变发生的契机,但可以确定的是这种变异后的丧尸非常强大,不要轻易招惹,一旦遇上要么拼着巨大的伤亡代价把它弄死,要么就只能逃跑。”

“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姜早摘下了帽子,对着镜头转过身去,指了指她后脑勺上已经包好的纱布。

“我的后脑勺上有开放性伤口,是在昨天和丧尸的打斗中从楼梯上摔下来而造成的,我不知道在打斗的过程中伤口有没有沾到丧尸身上的体/液,但很不幸地是,我开始发烧了。”

“体温从下午睡醒时的36.7涨到了38.2度,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已经被潘多拉病毒感染了还是单纯的感冒或者说是伤口发炎了。”

“但总之,如果我已经被潘多拉病毒感染了的话,那么这将是一段珍贵的,记录感染过程的研究录像,并且也将是我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最后一段影像视频。”

姜早伸手,关掉了相机。

“我是无神论者,但此刻愿上帝保佑。”

第21章 麦田【VIP】

这个夜晚姜早睡得并不踏实, 各种光怪陆离的梦,一会是小时候她因为拿了放在桌上的一块钱去买作业本而被姥爷摁在椅子上殴打,一会是被下岗时她冲去人事办公室理论, 结果却被保安架出了公司大楼的画面。

世界忽然旋转,又是高考结束时, 急性肠胃炎发作,姜五妮背着她走了十几里山路去镇上的卫生院挂水, 那也是一个同样炎热的夏季,医院走廊狭窄的座椅上, 她蜷缩着身体, 满头大汗, 嘴里不住呓语着:“完了,考砸了。”

直到有人轻轻地把她的头抬起来放到了自己膝上, 然后就是一阵清凉的风袭来。

“枣儿L,快醒醒, 醒醒,你别吓姥姥……”

姜早倏地睁开双眼, 视线逐渐从模糊变得清晰,窗外的余晖透过窗棂洒在了桌前。

姜五妮摇晃着蒲扇为她扇风驱赶蚊虫。

那一刻姜早知道,如果真的有神明的话,那么姜五妮又再一次拯救了她。

“枣儿L!枣儿L!”见她醒了, 姜五妮赶忙放下了蒲扇,从床头端起了那碗鸡蛋茶。

“快, 快把这碗鸡蛋茶喝了, 喝了啊这病就好了。”

屋内的另外两个人都围了过来。

姜早环视着她们的脸。

“我睡了多久?”

“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

闻昭走过来往她的背后塞了一个枕头。

“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我不是……”

话音未落,姜早扶额, 忘了闻昭会开锁了。

姜五妮把她的手扒拉开,用自己粗糙的掌心轻轻贴在了她的额头上。

“烧退了,烧退了就好……快,快把这碗鸡蛋茶喝了。”

姜五妮把碗塞进了她手里,不住催促着:“这么大人了,不会还要让姥姥喂你吧。”

或许每个农村长大的孩子生病时都会得到一碗来自长辈的鸡蛋茶,但姜早却不喜欢那一股就连红糖也无法掩盖的蛋腥味,此刻她看着手里的这碗鸡蛋茶,端起来喝了个一干二净。

姜五妮看她喝完了,脸上总算露出笑意。

“饿了吧,灶上热着饭呢。”

小女孩站了起来,脆生生道:“我去给姐姐端上来。”

小女孩走后,姜早找了个理由把姜五妮也打发走,然后看着闻昭道:“你……你能帮我看一下我后脑勺的伤口么?”

闻昭点点头:“好,你是在怀疑?”

“如果是被感染了的话,过了这么长时间,想必伤口已经溃烂了,反之亦然。”

姜早的房间里就放着酒精等物品,闻昭手消后戴上了手套,姜早也从床上坐了起来。

一层一层地拆开包裹着头皮的纱布,最后一刻的时候两个人都不知不觉屏住了呼吸。

闻昭深吸了一口气,把最后一层纱布拆掉,看见已经缝好的伤口周围组织皮肤没有一点溃烂的痕迹,不由得大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