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

“这是全球各地的抗疫画面。”

闻昭的目光从那一扇扇小窗上掠过去,从南到北回归线之间,从沙漠到冻土,从高原到丘陵,再到格陵兰的小岛,日夜交替,晨昏往复,四季轮回,几乎每分每秒都有人在死去。

“目前地球上唯一的一片净土是南极洲的核心区域,但坏消息是上周我们的科考队员在冰层下的海水里取样时,发现了潘多拉病毒的影子。”

“洋流会将它带到世界各地的每一个角落,最终,这片星球上没有任何生物能幸免。”

画面一转,这是农场外围的防御阵线传回的实时画面,高大巍峨的昆仑山脉也阻挡不了尸潮在戈壁滩上滚滚前进的脚步。

农场里的警报响了起来。

“尸潮来袭,一级战备,一级战备……”

战斗机群在跑道上起飞。

直升机也在引擎轰鸣声里逐渐升空。

闻昭看见了那天给她采血的那个女孩子,她的面容还很稚嫩,但却眼神坚毅地戴上了过滤面具,和战友们一起钻进了直升机里,向着尸潮来袭的方向飞了过去。

“这场战争已经持续很久了,人类却还没有找到与之抗衡的方法,如你所见,一些国家已经开始了默默的大清洗计划……”

飞机打开了舱门,一发导弹精准命中了太平洋中的海岛,一朵蘑菇云腾了起来。

岛上数以万计的生命瞬间沉没。

“在联合国会议中,华国是五大常中唯一一个反对清洗计划的国家,我们也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伤亡代价,我们是可以一发导弹解决所有问题,但是我们的下一代呢,留给他们的就只有满目疮痍的家园和从此龟缩在暗无天日的地堡里,就连蓝天白云也只是投射出来的幻影。”

周琼说到这里,这个自从灾难发生起每时每刻都在殚精竭虑的老人也不禁落下泪来。

“更何况……更何况……那些可都是我们的同胞啊!谁能保证一枚导弹下去,不落到我们自己的父母家人头上,难道……难道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炮火里灰飞烟灭吗?”

姥姥去世前的那一幕幕还深深地印在闻昭的脑海里,这个年轻人颤抖着肩膀攥紧了拳头。

周琼背过身去,似是不想让她看到这么狼狈的自己,缓了一会儿L才继续道。

“我的女儿L……就跟你一般大,也在这场灾难中丧生,还有……我的小孙女……她才……八岁都不到……”

提起她的孩子时,这位年过半百的老人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我把她们放上了解剖台,这才是彻底解决这场战争的唯一办法。”

“疫苗一旦能研发出来,就能拯救全人类,我已经失去了父母家人,但我想让那些流离失所的人们还有回家的可能。”

闻昭瞪大了眸子。

“你是说……疫苗能让他们回到正常人的样子?”

周琼点了点头。

“但这也只存在于我的猜想中,目前还没有办法去论证,但姜早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

“她能和潘多拉病毒共生,其他人就能。”

“我知道你对这种惨无人道的人体实验嗤之以鼻,但就在青山攻破研究所的那一刻,我们的研究员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把阻断剂的数据上传到了全球数据库里,供全世界的科学家们免费共享。”

“没有他们的牺牲,今天的局势只会变得更差,我知道我有罪,违背了科学伦理,也违背了一个医生最基本的职业道德,我愿意接受法律的审判,但前提是,在这场战争结束后。”

周琼俯身,把一束洁白的鸢尾花插在了姜早床头的花瓶中,让这个死气沉沉的房间里,多了一丝嫩绿的生机。

“我也曾是一位母亲和妻子,我完全理解并尊重你的一切决定,你想好了就来找我吧。”

屏蔽门又逐渐合拢。

就在周琼走后不久,闻昭握住了姜早的手,泪水簌簌而落,一滴一滴砸在了她的指尖。

旁边的脑电波监测仪忽然发出了“滴滴”的声音,闻昭扭头看去,图谱上的信号峰值正在剧烈而又有规律的起伏着。

这是这么多天以来,姜早的脑电波信号,头一次出现这么强烈的波动。

她不可置信地愣了两秒后,这才想起来扑了过去,冲到她的床头按下了呼叫铃。

“医生!医生!”

一大帮子人乌泱泱地冲了进来,他们或期待或震惊或不可置信地看着姜早,都期望着能有奇迹的诞生,但姜早却并未醒过来。

只是脑电波监测仪上的数值还在有规律的跃动着,周琼抬起老花镜,凝神细盯了片刻。

“她……好像在向我们传达着什么。”

她扭头看向旁边的研究员。

“可以尝试解码破译她的脑电波形吗?”

研究员面露难色。

“目前这项关键的生物电信号转换技术还保留在斯坦福大学研究院的手中,不知道他们愿不愿意把核心技术透露给我们……”

周琼豁然转身。

“那就联系他们,这是关系到人类危急存亡的事,或许弄清了姜早在向我们传达什么,我们也就离潘多拉病毒的真相更近了一步。”

不一会儿L。

来自全球各地的讯息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向着这座西北荒漠上的希望农场涌了过来。

“周老师,来自首都的视频通话。”

“周老师,来自莫斯科的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