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里含泪拍拍忘忧的手,人有时候太倔真的会失去,等后悔为时已晚。
“奴婢知道了。”忘忧垂首,心里五味杂陈。
她是不是该好好和家人聊一聊,说一说彼此心里的感受……
夜晚寂静,转眼天明。
相比太阳出来后有点热,清晨带些湿气十分凉爽。
对别人来说凉快,对季墨烟而言无比寒冷。
他裹着斗篷进宫,坐在殿里,脚边烧着炭火。
季长璟下朝匆匆赶来:“你身体不好,有事命人传个话,何须亲自跑一趟。”
抿唇轻轻摇头,季墨烟眼神温柔注视儿子:“有些话我想当面说。”
“太后没那么早起,你有得等。”季长璟为父亲拢紧斗篷。
季墨烟轻咳,心里有自己的主意:“她是太后,我等是应该的。”
“父亲。我知你心意。只要一道圣旨,柳姑娘不嫁也……”
“住嘴。”季墨烟眉头微皱,“为父何时教过你强迫柔弱女子。那不是爱,只是占有。真爱一个人,你不会舍得她受一点伤,一点委屈。好了,你还有事忙,不用陪着为父。”
季长璟颔首,转身前往御书房处理政务。
临近午时,小太监才传话太后接见。
即使炭火不停歇,季墨烟周身依旧冰凉,坐久了手脚也僵硬。
午时太阳当空,他站在廊下晒一晒才好受些。
“娘娘正在用午膳,王爷请。”
季墨烟由小太监引入宫殿,来到餐桌前:“太后娘娘。”
杨轻兮很意外:“给翎王一副碗筷。你若有事,何不吩咐人传话?哀家一介妇人往日没什么事做,睡到此时才醒。劳你等候半晌,身体可还好?忘忧,把炭烧起来。”
忘忧上了碗筷,应声招手带所有人下去。
屋里只剩两人,季墨烟沉默端起碗筷吃一点:“今日前来有事相求。”
“什么事?”杨轻兮非常好奇,到底有什么天大的事?
季墨烟放下碗筷,抬头注视:“恳请太后娘娘放柳姑娘自由。”
杨轻兮怔住:“什么?”
【让你放了自己。有点难度,不,应该说很有难度。】
季墨烟起身,轻轻撩袍跪下:“臣恳请太后娘娘放柳姑娘自由。”
惊得站起,杨轻兮条件反射想不要命了?
地上那么凉,病复发了怎么办?
她赶紧去扶:“有事好好说,王爷不必如此。”
季墨烟却不肯起来:“我知道太后用她有所筹谋。我愿代替她的位子为太后所用。她一介商女,天真烂漫,不自量力误闯天家。请太后高抬贵手放过她。”
【你老公死那会,他都要杀你。现在竟然跪下求你?还是为了你。】
翎王,看着身子弱,骨子里有自己的傲气。
这一跪,是相护,是担当,是不惜病弱之躯,不顾自身信念。
杨轻兮欲言又止,惊愕王爷竟她已如此用情至深。
“你替她做决定,想过她的意愿吗?哀家并未逼迫她,一切皆为自愿。”
季墨烟抬头:“若如此,我替她求一道免死金牌。她不懂宫中纠葛,不明权利斗争,日后犯错请太后娘娘饶她性命,放她归家。一切罪责处罚,由我承担。”
【我终于懂什么是外柔内刚。】
“你先起来。”杨轻兮转头不忍,“你根本不知道她是谁,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季墨烟站起撑着桌子轻轻一笑:“我不用知道,只愿她安好。”
杨轻兮攥紧手:“哀家向你保证,她会过得很好,很幸福。”
“多谢娘娘。”季墨烟颔首,惨白的手指抓紧斗篷慢慢转身离去。
杨轻兮转头,见他腿脚行动缓慢想上去扶。
地上寒凉,终究伤了身体。
她颓然坐下,这般发展日后该如何收场?
季墨烟一瘸一拐出宫,上了马车发烧倒下。
李之逢焦急送回府,拽来大夫扎针又按摩,直到傍晚才停歇。
“王爷身体越发不好,再不能受一点凉。若能熬过今年,明年再看……”
床上的季墨烟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但眉宇舒展,睡得还算安详。
“知道了。你下去煎药吧。管家,明日送个信去奶茶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