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身子一僵,他脸色阴沉着坐起身来。一边披上外套一边对苏亦行道:“你的剑呢?”
苏亦行噗嗤一口笑了出来,自背后抱住了他:“云镜国师深夜前来,想必是有要事。殿下不必…不必着急,我…我等你…”
太子侧身吻了一下她的脸蛋:“若是你等了半个时辰我还未回来,就先睡。”
苏亦行摇了摇头:“我一直等着。”
她最近一直跃跃欲试,也不知怎的,越看太子越好看。尤其是他温存款款瞧着她的时候,苏亦行都很想抱着他捏他的脸。碍于他身为太子,威严仍在,她没敢太造次。
好不容易今晚有了苗头,云镜国师又来了。别是太子,她都想拿细剑扎他一下。
然而苏亦行嘴上着不舍,太子走了不到一刻钟,云朵就听到了某个信誓旦旦要等人回来的女人抱着被子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太子来到了书房,云镜转过身,双手合十略略施礼。太子满脸不悦,衣衫也未整,大马金刀地坐下。云镜注意到,太子的脸上还一道隐约的唇印。
他顿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也理解了太子为何如此恼火。只是事态紧急,他不得不来这一趟。
司南端上了两杯茶和一些点心,便退了出去。只是瞧着太子的脸色不太对,上一次看到太子这般神情,还是他刚回到东宫的时候。
他隐约知道是有人刺杀殿下,后来便出了高家满门抄斩的大案。京城的血雨腥风至今都没有间断过,在东宫一片花好月圆的背后,一场无声地厮杀早已经展开。
翌日清晨,苏亦行醒来。云朵端了洗漱的水,伺候她洗漱更衣。苏亦行伸了个懒腰,四下瞧了瞧:“殿下昨晚没回来么?”
“殿下来过,瞧见娘娘还在睡,便只是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云朵抿唇笑道:“殿下对您可真是上心,坐这儿什么也不做,就痴痴地看着。”
苏亦行打了个呵欠,正要起身,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往枕头底下一探。那本书没有了!她给那些人儿画衣服才画了一半!
没想到堂堂一国太子,居然还做出了窃书这等事!偏偏苏亦行又不能理直气壮去兴师问罪,只好吃了个哑巴亏。
太子今日一反常态,一大早便出门处理政务去了。苏亦行便留在自己宫里用膳,用到一半,云朵进来禀报道:“娘娘,尚妃,钟妃和皇后娘娘宫中来人求见。”
一下子来了三人,苏亦行只好放下了早膳,一一召见。她将郡主和尚青云安排去了耳室,在前厅见了云影。
皇后娘娘这位大宫女云影一向办事伶俐,话也言简意赅。略略寒暄了几句,便进入了正题。
原来再过几日便是中秋了,以往中秋都要去月坛祭祀。祭祀之后还要举办宫宴。这祭祀有国师安排,宫宴往年也都是皇后娘娘负责。
今年不知为何,皇上忽然指明要太子妃来负责。皇后便派了云影过来将此事告知苏亦校其实依照礼数,皇后是应该传召苏亦行去西宫明此事的,顺带着还要细细教导她一应要注意的事项。但她只是派了云影来,大略了几句便告退了。
苏亦行心下思量,想来皇后对皇上的安排是不满的,所以故意称病,将一大摊子事情交给她。估摸着也有冷眼旁观,看看笑话的心思在里面。
她倒不是很慌张,以前在家中也办过家宴。宫中宴饮或许会繁琐一些,但原理还是一样的。
送走了云影,她这才让云朵将尚青云和郡主请来。
苏亦行端起了自己泡好的蜂蜜柠檬水,刚喝了一口,便听到外面传来了郡主的叫唤:“疼疼疼,你松手”
只见尚青云揪着郡主的耳朵大步走了进来,郡主挣脱开来,一把抱住了苏亦行,寻了个靠山:“行儿,你瞧她,我耳朵都被揪红了!”
苏亦行嗔怪道:“尚姐姐,你下手怎么这么重?”
尚青云屏退了众人,冷哼一声道:“你们俩做的好事,还想瞒着我?!”
第51章 探君心
前一刻苏亦行还底气十足要护着郡主, 被尚青云这么一瞪, 两人都抱成了一团。
“有话好好…”她声嘀咕了一句。
尚青云指着郡主:“我也想好好,可你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苏亦行瞧了郡主一眼, 她背过了头去, 不敢看两人。
“她…她的事, 我此前已经知晓了。”
“你知晓了,所以怂恿她和人私奔?”
“我只是让郡主试一试祁太医是否真心,并未真让他们二人私奔。”
尚青云气结:“有什么可试的?真心如何?假意又如何?难不成祁年对她真心,你就要帮她们二人背弃太子殿下, 让他们家族蒙羞,让他们成为下饶笑柄么?”
“那若是不帮他们, 就由得郡主从今往后都活在这个牢笼里么?”
尚青云怔住了,良久, 她垂下了眼眸:“你既知这是牢笼, 便也应该知道这是死牢,非死不得离开……不是人人都有你这样的运气……”
郡主闻言已经是泣不成声, 苏亦行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尚青云猛地抬起头来,指着郡主道:“你还有脸哭?为今之计,应当快刀斩乱麻, 趁着还未东窗事发,该了断的了断。不要妄想着什么以后!行儿不知道,难道你还不知身为妃嫔红杏出墙是什么下场么?”
郡主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打了个寒颤。
苏亦行思忖良久, 起身走到尚青云面前:“这件事是我考虑不周, 没能全然替她遮掩住。可句大逆不道的话,我觉得郡主并没有做错什么。”
尚青云冷笑着瞧向了郡主:“郡主,你看。十年前,西宫良妃与侍卫私通,是何下场?”
郡主哑着嗓子颤声道:“良妃…被皇上命人割去舌头,截断双足,每日着人辱骂鞭打,喂食糟糠。一年后才趁人不备触壁而亡……那侍卫族人被流放千里,侍卫成了阉人,每日洗刷恭桶。良妃死后,他投井自尽了……”
“你觉得她没做错什么,那你敢不敢去问问太子,看他会不会觉得郡主无错?”
这一番质问,让苏亦行和郡主都没了言语。
尚青云仍在气头上:“行儿,你是不是觉得太子如今喜欢你,便生出了自己可以为所欲为的错觉?在这宫中,你与其他人究竟有何不同?他如今迷恋你,你便能确定他以后可以一直待你如初永不改变?他是太子,生杀予夺荣辱兴衰都只在他的一念之间。他如今对郡主与我有成见,他日就不会转变了心思?我们都是妃嫔,入了东宫,便只能恪守本分。愿不愿意,喜不喜欢,从来都不是最要紧的。”
连番质问,如同当头棒喝。她近来确实有那么些许的妄念,所以做了许多事情想要试探他究竟会待她好到何种地步。她刻意不想将他想成高高在上的太子,而是他的夫君。可是在生死抉择的事情上,两人之间的差地别便显而易见。
尚青云的话得不错,她确实不敢询问太子郡主之事。她还不至于昏了头,觉得自己真的能仗着宠爱就可以胡作非为。
郡主低着头,眼泪一滴滴滚落。良久,她轻声道:“我问了他愿不愿意与我共赴黄泉,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