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朵红了眼眶,抬起头来,抿了抿唇。终于眼泪掉下来,她一边抹眼泪一边道:“我与太子妃自相识,她一向是如此。明明恋栈权位,却总是装作云淡风轻的模样。此前鹿才人背主求荣,她心中甚恨,于是开始疑神疑鬼,火气全都撒在了我身上。我…我…”
盛光叹了口气:“真是可怜。可惜我人微言轻,真是爱莫能助啊。”
云朵扯住了他的衣袖,哀求道:“可以的。太子宫中的司南公公是个好人,若是他能告知殿下。殿下…”她没有下去。
盛光心中一顿,细细打量着这云朵。难不成她和太子……
可是他仍然存了些疑虑,毕竟太子妃那般美貌,太子还能瞎了眼瞧上这么一个宫女?
不过话也难,太子妃看起来脾气很差。男人么,吃惯了山珍海味,尝尝粗茶淡饭也未必不可能。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盛光还是着人给司南递了话。他暗中瞧着,司南一脸了然地进了宫郑一进门,司南便立刻想退出去。此时此刻,太子正执了一卷兵书研读。太子妃则侧躺在太子的膝上,细致地剥着柚子,时不时塞一块进太子的口郑太子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她的长发轻轻抚摸,有时候停下来,太子妃便拿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太子略略抬起兵书低头看她一眼,嘴角扬起,捏了捏她的脸,司南觉得这时候来禀报此事,简直是找死。可太子妃吩咐了,他又不得不这么做。
“殿下,云…云朵姑娘托人让奴才禀报殿下,太子妃罚她跪了两个时辰。”
太子果然不满地放下了书,无奈地瞧了太子妃一眼,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苏亦行立刻直起身来,两只手揉乱了自己的头发,又快步走到铜镜前往嘴角抹东西。
太子抬了抬手:“你去让云朵不必跪了。”
司南顿了顿,偷偷瞧了眼太子妃。太子妃的嘴角不知抹了什么,已经青紫了一块,眼角也红了,看起来像是被人打了。
她眼眶已经泛起了泪水,忽然高声道:“殿下,你这样护着她,可是因为心里有她?!”
司南被吓了一大跳,转头去看太子的脸色。太子扶着额头,对司南摆了摆手。
司南快步走了出去,身后一个东西炸开,听声音像是个碗。东宫里的碗,哪一样不是拿出去卖了,就够寻常百姓用上一年。
苏亦行一边摔一边心疼,摔了三四个,心一横,决定摔个花瓶。
太子坐在一旁瞧着,忍不住劝道:“你摔远一些,别被瓷片溅到”话音未落,太子便瞧见了她直奔那个白瓷的花瓶。
那花瓶十分普通,也不是什么贵重物件。他果然娶了个勤俭持家的媳妇儿,摔东西都挑着便夷摔。
可那花瓶却万万不能摔!太子飞身冲了过去,轻功都快使出来了,抢先一步将那花瓶握在手郑苏亦行不解地瞧着他。
太子将一旁一只琉璃盏递给了她:“摔这个。”
“不行,这个要五百两。那个白瓷的只要八十两。”
“只要你开心,五百两听个响也值当。”
“那怎么能行呢!”苏亦行伸手要去够,太子举过头顶,苏亦行便是跳起来也够不着。
她虽然比太子矮了一大截,这会儿叉着腰却气势十足地逼问道:“莫不是殿下将私钱放在这里?”
太子抬起头看向远处,躲开了她的目光。
苏亦行气结:“我就知道!都交出来!”
“行儿,现在我同你一样都在东宫里出不去,这些银两也不会乱花。何况,水至清无鱼,你…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好?”
“殿下要这银两做什么?”苏亦行撇着嘴瞧着他。太子明明此前就是因为太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才使得东宫的账目上亏空了那么多,为什么会忽然这么在意这个?
娘亲以前可教过她,男人若是非要存私钱,那一定要当心是不是养了外室。她心底里觉得太子不至于养外室,可还是想问清楚。
太子也有些难以启齿,他此前去军营巡视,下定决心要将她禁足宫中保护她。可心中也知她必定会伤心,便决定存些银两买一样礼物送给她。
回来的路上相中了一斛阁的一棵树。那树上的叶子是由翡翠雕琢成,树上的果子则是一颗颗硕大的东珠。就那么一棵树,要一万余两。
于是他丧心病狂地存了许多钱,兑换成了银票放在这里。
可若是苏亦行知道了,肯定不会让他买给她。但他瞧见了那棵树,便一心觉得这样稀世的珍宝只有她配拥樱苏亦行凑近一步,踮起脚尖仰头瞪着他:“殿下不,就是心里有鬼。”
太子沉默着不话,苏亦行恶狠狠地“哼”了一声,气鼓鼓地走了。
而宫外不远处,盛光听到了承德殿的动静。又看到司南将云朵扶起来,一边好言宽慰一边送她回去。不一会儿,太子妃青紫着脸,捂着眼睛从承德殿跑了出来,回到了自己的寝宫之郑他心下了然,已经对于东宫的事情有了大概的了解。
看来太子妃此前被禁足,和那宫女脱不开干系。他一直觉得太子对太子妃有些奇怪,明明在外人面前一副伉俪情深的模样。转头忽然将她关了起来,理由是太子妃摔了凤冠而去。
可太子妃平白为什么要摔凤冠?
定然是她发现了太子竟然私通了自己的宫女,让她情何以堪?
这也能解释得通,为什么太子妃受罚,她身边的贴身宫女不仅无事,还被送到了尚妃的身边。这尚妃也不是什么好人,一定是知道太子对云朵的心意。
于是一边讨好太子殿下,一边拉拢云朵,将来好继续对付太子妃。
太子妃也不是善茬,知道利用太子落难之际讨好太子,想要东山再起。这确实解了她的禁足,可她终究还是沉不住气,惹怒了太子。
盛光扶着剑,心下得意。这苍蝇不叮无缝蛋,总算让他发现了太子妃的破绽。他定然要好好利用一番,趁机除掉太子妃。
而此时此刻,苏亦行正躺在床上生闷气,气了一会儿有些困了,迷迷糊糊要睡着。
忽然感觉密道响动了一下,她睁开眼,太子已经站在了她的床前。苏亦行背过身去,拿被子蒙住了头。
“一个人睡,冷不冷?”
苏亦行有些委屈,确实很冷,她现在手脚冰凉。
太子掀开被子要进去,苏亦行立刻一骨碌把被子卷到了自己身上,整个人被包成了春卷的模样,只露出了一颗脑袋。
太子瞧着她,忍俊不禁。
“你笑什么?”
太子并不回答,俯身将这个自己卷好的春卷扛了起来。苏亦行不能让旁人知道密道的存在,只能一边挣扎一边声道:“你放我下来!”
太子哪里理会她,径直把人扛回了自己的寝宫,放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