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野被人看得有些按捺不住,任务卡上的东西看了好久也没能看懂说的是什么,注意力全在旁边,他忍了半天最终还还是没忍住,撇过头去看她,漆黑视线与她碰撞到一起,眼中的漠然消散,苏意梨竟又没出息地想到那两句“老婆”,像个小学生一样立马就坐直了身子,然而还没等她收回目光,岑野脸上那副耐人寻味的模样立马就消失了,他把手里的手机递给她:“看看。”

还好他没说什么让她招架不住的骚话,苏意梨心下松了一口气,垂头看了遍手机上其他人选择的任务点和具体内容。

目前最高分是贺炀,他拿下的任务点的积分都比较高,卢明月紧随其后,何云早和陈蒋组合排在后面,最后一组是他们俩。现在的实时地图显示,贺炀与卢明月的位置在同一个任务点,而且卡在那里已经很久没有动过了,似乎是在竞争。

再仔细一看,任务卡上大部分积分不是很高的任务点,几乎没人选,全都让她与岑野包圆了。

她没太看明白,仍旧一头雾水:“怎么了?”

“这期节目组给规定的主题是‘时光’,”岑野的指尖慢悠悠敲在膝盖上,一副我什么都看破了的姿态,懒洋洋的,“你觉得咱俩录这个主题的时候最重要的是什么?”

苏意梨想了想:“那肯定是这个主题本身啊,从咱们开录之前导演组不就在强调这个主题吗。”

岑野点头,循循善诱,声音不急不缓:“但设置了这么多任务点让咱们分组对抗拿积分,不觉得很奇怪?导演组不按常理出牌,把噱头全都放到了这些任务点上,大家就会以为拿到的积分最高最有利,但导演组把我们之前放到大主题身上的注意力全都转移了,其实仔细琢磨一下每一组的第一个任务,好像跟‘时光’都有点关系。”

话说到这儿,苏意梨忽然就懂了,他们俩的第一个任务是在幼儿园,明月是在养老院,贺炀是去老年文化宫。

时光正着走,与时光倒着走,这是两条暗线。

所以导演组是用了个障眼法,反其道而行之,刻意让大家以为拿积分很重要,但有可能这期节目跟积分就没什么太大关系。

这么一想,抛去积分不看,任务卡上的某些任务组合起来确实是有些关联的。

怪不得之前岑野拿这任务卡和地图琢磨那么半天,敢情是想到这里了啊。她双眼一亮,情人眼里出西施,厚重的滤镜蹭蹭往外冒,岑野老神在在地靠在车座上,十分坦然地接受她的注视,眸色深深,倒映几分享受,嘴上却假眉三道地说:“我瞎猜的,没准不一定对。”

“但是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啊!太神了!”苏意梨还挺兴奋,身子不自觉朝他那边靠了靠,指着任务卡:“我忽然发现咱们选的任务都挺符合这期主题,你想,幼儿园,小学,中学,大学,电影院,这不就近乎等于一个人的成长历程吗?”

岑野支着头,侧眸,而后歪了歪身子,紧贴着她的肩膀应和道:“好像还真是。”

“导演组也太坏了吧,你什么时候想到这些的啊,”苏意梨压根没注意到他俩此刻都快变成连体娃娃粘到一块了,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问他:“从咖啡厅出来你就想好了?咱们不就是那会儿选好任务点的么。”

岑野说:“那会儿我也没想到,第二个任务点不是你一口就决定要选的吗,你说随便选选,所以我就听你的了。”

我就听你的了。

苏意梨不知作何感想,岑野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要这么说咱们这期还挺幸运的,导演组没给具体任务,我真是全凭眼缘随便选的,”苏意梨指着任务卡说:“第二个任务点的名字《睛明穴》,我一看这不就眼保健操第二节吗,按压睛明穴,我上小学的时候最喜欢上的就是体育课了,体育课能做眼保健操和广播体操,如果考试考做眼保健操,那肯定谁也比不过我,所以我一看这个名字就觉得特别亲切。”

岑野的手臂缓缓伸展开,随意横在了椅背上,就像是他将她搂在怀里一样。

他右手指着第三个任务点,不让她往背后的地方看,“那这么说咱俩还挺像。”

第三个任务的名字是《导数·定积分》,一看就头大,苏意梨好奇地问他:“所以你上高中的时候数学学得好?”

岑野淡声,格外谦虚,一点也不狂妄:“也就一般般吧。”

“就是有次参加竞赛的时候有道大题粗心算错数了,比赛头天跟孙述安打了一晚上游戏,没怎么睡醒,第二天上考场还被我爸送错考场了,耽误了点儿时间,没拿金牌拿了个银牌,”他轻飘飘地说:“不然就当不成歌手,也就跟你坐不到一辆车里了,所幸我志不在此。”

苏意梨:“……”

不愧是你,果然拽是从小就练成的。

不过她还是很服气,上学的时候就觉得数理化学得好的人很牛逼,她数学在及格线边缘挣扎的时候,数学老师和她爸爸曾数次教导她:数学好的差不了,逻辑思维都很强。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岑野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几句听上去没什么波澜的话,却能把她绕得死死的。

他问:“你高中呢?”

“你说竞赛还是什么?”

这些话题他们之前从没讨论过,岑野都挺想知道:“那就都说说?”

“我那会儿是语文和英语这两科学得最好,想当年我语文作文从没下过57分,每次月考完都被老师当成范文在班里念,北大培文杯和新概念作文大赛,还有那个楚才杯作文大赛你知道吧,我可是国一,”提起这个,苏意梨还有点小骄傲,样子说不出的可爱,“凡是大大小小的作文比赛,毫不夸张地讲,就没有我没参加过的,凡是参加过的作文比赛基本上都是省一或国奖,小时候还有媒体要来采访我呢,但是我爸怕耽误我学习给我推掉了。”

闻言,岑野朝她竖大拇指,黑黢黢的眼底全是宠溺,也透出几分浅淡的温和,感觉模样比她还骄傲,说是大骄傲都不为过:“这么厉害?大前辈啊你,你那作文还留着呢吗?”

“这都过去多久了,我高中一毕业我爸就把卷子和书都给我当废品卖了,不过参赛作文或许能在比赛官网搜到?但也不一定,毕竟时间太久远了。”

岑野默默记下她说过的那些作文比赛,说:“那可惜了,我语文作文很差劲,也不知道为什么,常年38分,还没见过常年作文57分的文章长什么样。你这么高的分,不去当个作家屈才了,我还说想看看你写的那些东西,好给我找找作词的灵感。”

说完,岑野稍显锐利的深邃双眼突地转过来,放到她脸上,苏意梨嘴角一僵,微不可查地抖了抖,没由来就有些心虚,下意识想到她晋江专栏里那一堆坑一堆草和寥寥无几的几棵树。

他估计从她这儿是找不到什么灵感吧。

然而她写的那些东西,灵感几乎全是他。

但是你作文38分,就没想过是因为自己跑题了吗。

不过他这脑子也是绝了,每首歌的原创歌词可不像是出自作文38分的人之手。

跑题归跑题,人家岑野的浪漫可是满分。

写出的情歌每首都让人拍案叫绝,最主要的是很有真情实感,轻易让人溺在那些温暖的歌词里。

苏意梨真心诚意地说:“但你也挺厉害啊,作文写得虽然不好,可是歌写得很好听。”

“那你听过没?”岑野侧过目光,顺着她的话问了下去,等待着她的答案。

苏意梨心口微荡,指尖下意识因为种种紧张与悸动而蜷起:“当然听过啊,我还听过很多,你的歌和专辑这么火,谁不爱啊,想听不到都难吧。”

虽然他相信,但她的语气和表情实在太像拍马屁了,岑野意味不明地笑着,好整以暇地问:“是吗,都是哪个专辑什么歌啊?”

她所有都听过,可当着岑野的面儿,这种话她有些说不出口,偏偏岑野还一直注视着她,这种感觉就像是高中老师课上抽查她背知识点,本来自己私底下背得好好的,可一直视老师的目光,完蛋,全忘光。

脑子猝然就一片空白,岑野所有的歌和专辑在脑海之中飞速闪过一遍,她都快紧张死了。

最终,她选择了岑野所有歌里,听的时间最久的一首,胸有成竹地说:“《夏夜日光》啊,就是你收在《想她》这张专辑里头的主打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