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述安:“……”

陈韵溪掰着手指头列了几个饮品:“做咖啡的话,咖啡豆可能要贵一些,但便宜的咖啡豆喝起来口感不好,我觉得咱也别给顾客摆了,要买就买好的,其他冷饮的话,都是水果茶,做起来也很简单。”

岑野:“可以,那这事儿就交给你们仨负责了,把单子列出来就行。”

“对对对,还有那个舞台!”贺炀指着外头那个台子说:“音响和舞台咱也得利用起来啊,不然也收门票在上头表演表演节目?”

“不合适,”岑野的下巴朝外点了点,“那台子露天的,人来人往不好收门票,不过倒是可以利用起来,这么好的资源不能浪费啊。”

一说到利用资源赚钱这事,大家伙都提起了十分的精神头,想着到底该怎么办,至少不能把抠门节目组给他们的东西浪费了,不用白不用啊。

卢明月一拍手:“干脆把舞台当个广告算了,让咱们七个人里的唱歌扛把子岑老师和炀哥站上去唱首歌给咱们宣传一下,把人吸引过来,要是有想上去跟你俩一起唱的,就收个平台费,对!一定要按人头收费。”

苏意梨满脑子全是赚钱,觉得这样也不是不可以,顶多就是牺牲一下她男朋友的色相,仔细思考了一下,问了个最重要的问题:“那多少钱一次合适啊?”

岑野无可奈何地看了她一眼:“……”

“收高了不合适,收低了……”苏意梨想,她男朋友可不能贱卖啊!

打眼儿看过去就知道她心里的小九九是什么,岑野更无话可说了:“……”

贺炀:“哎哎哎,拿我俩当什么了这是?卖艺可没这么卖的啊,一天下来我俩嗓子不就废了啊,而且岑主厨不做菜了是吧!?”

大家笑得不行。

岑野见苏意梨还在思考他“站一次台”收多少费的问题,面上没说什么,可是在心里小气吧啦地记下了这一笔,打算回头就找她算账,不放过任何一次机会。

他略作思考,“这样吧,咱们一起上去把主题曲录下来,再给咱们餐厅注册一个视频号,把主题曲发上去先把人吸引过来再说,那舞台就当一个曝光平台,如果有乐队或者歌手想唱歌可以在上头唱,最多不能超过三首歌,咱们这儿有曝光,不愁流量的问题,可以给有这方面想法的人提供一个平台,但是上去唱歌得收个报名费,这个法子怎么样?”

其他几个人觉得可以,岑野最后拍板敲定,俨然像是个牵头的,“行,那就先这样吧,其他该商量的事也都差不多了,也不是光说就能说清楚的,还是得看真正经营起来什么样子,那咱现在就开干?分两组,我跟梨梨先去采购,你们就把咱这些东西收拾收拾就行,外头的台子那里就麻烦炀哥试试音响能不能用了,这些音乐设备肯定不太够,采购的时候我再到处逛逛音像店,看看能不能拉一波赞助过来。”

说干就干,大家纷纷起身去收拾餐厅外头的那些咖啡机,蒋锐洲走在前头,跟岑野并肩:“野哥,可以啊,你要是不进圈,我看去当个老总挺合适的。”

平常跟他的接触仅仅就是工作方面,像这样生活方面事无巨细的合作,这还是第一次,但蒋锐洲发现他行事沉稳又有水准,一桩桩一件件交代得非常合适,条条框框的事都能想到,细节也能关注到,很谨慎,而且最主要的是接地气,思想很活泛,就感觉像是他们七个的主心骨,总能把话题和主意说到点子上,透着与他这个年龄不太符合的成熟气。

岑野眉眼放松,笑着应下了他这句话,却谦虚地摆摆手:“就是上大学的时候爱玩儿,在外头呆的时间多了。”

卢明月接话:“那可是,岑老师不还是音乐学院学生会的吗,外联部的部长,专门负责给学生会拉外联的,嘴皮子当然溜啊。”

嘴皮子确实是溜,很能说,能把死的说成活的,要是正经起来,说的话头头是道,而且逻辑很严密,挑不出他一丝错来,其实是很适合做谈判的。但偏偏他这个人平常看上去就是吊儿郎当的混不吝,想跟你说话的时候自然会打开话匣子,但要是他不想跟你产生交集,一点面子都不会给,眼神都懒得分,所以很容易给不了解他的人造成误会,让人觉得他是个不太喜欢搭理人,也说不出什么正经话的人,也就这张脸在这儿撑着了。

但实际上岑野是个很有把握很有分寸的人,事事都有自己的想法,从小就是,孙述安也说他高中的时候就能独自撑起班里的挑子,而且撑得结结实实,班主任不在的时候他就是班主任,班里也都服他,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办事几乎挑不出一丝错来,周全又妥帖。上大学的时候他们一起拍作业,她曾见他给学生会拉过几次外联,她没参加过学生会,所以看见到岑野拉外联的时候真是有点惊到了,他基本都能谈成,遇到难缠不讲理的老板对他投去不屑的目光时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会挺直了腰板大大方方转身。

换作她肯定是不敢的,一来没有那个站到人面前与人侃侃而谈的胆量,脸皮实在是太薄了,总害怕被拒绝,二来从小到大都在为了学习和艺考而奔波,打心底里觉得自己的眼界稍稍窄了些。

这也是她有点佩服岑野的一个点,他可以光明正大,一身轻松地站到别人面前展示着自己的想法,就算是碰了鼻子被拒绝也没觉得有什么值得惦念的,会坦然地迈出这一步,走到下个地方,站在崭新的地方重新开始,所以他一直一往无前。

而她不一样,她从小面对生人就很腼腆。小学,初中,高中所在班级的班主任,全是她的亲戚或者苏冠儒的同事,她们家的人脉里,唯独不缺老师,教各个学科的都有,就算她的班主任不是熟人或亲戚,他也会想办法把她调到熟人或亲戚的班级里,正因如此,她从小就活在家庭的阴影之下,但凡有点风吹草动,苏冠儒就会知道。有时候不是她不想活泼,而是不敢,打打闹闹也得时刻注意着,苏冠儒对她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让她在学校里沉沉稳稳地学习,不要有一丝的杂念。

她就这样度过了整个青春,只有在跳舞的时候她才是明艳的,真真正正像一个处在花季的学生,但也仅仅是在跳舞的时候了,回到家里回到学校,她又变成了那个表面沉稳,安静,却在心里偷偷翻天覆地,把苏冠儒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乖乖女。

所以她怎么能不羡慕岑野的直接坦荡,不自觉就会被他吸引了目光。

他的爱恨永远能坦然以对,永远有颗热烈的心,在别人都抢着去追太阳的时候,他选择去追逐在晚上升起的月亮,月亮也能给世界渡上银白的光,他本身就像个灼灼的太阳,所以无所谓有没有日光。月光虽微弱,却也能将他照亮。

她在他身上找到了太多自己不曾拥有的东西,弥补了那些枯燥乏味的青葱时日里缺失的挑战,让她度过了一个充实且写满了期待的大学生活,体味到百般情感。

也找到了归处。

……

前前后后跑了几个大市场和超市,苏意梨和岑野精打细算,买齐了需要用到的材料,但最近过年,有好多人都没有开店,能选择的商家很少,所以他俩还商量了很久,吵吵闹闹地买完了食材后又绕路到最近的音像店,按照门口广告牌留下的联系方式,试探性地打过去电话,没想到老板很快就接了,这老板一听是活的岑野打来的电话,差点没在电话那头晕过去,语气一下显而易见的激动起来,当下便不顾岑野的劝阻来了店里,看见岑野旁边的苏意梨又差点没再晕一次,他俩好说歹说才把老板安抚下来好好坐下。

腿脚不停跑了将近五个小时,苏意梨都快累瘫了,坐下之后偷偷在桌下揉了揉脚踝。

三个人没谈多长时间,岑野就把这个小赞助拿下了,老板还要邀请他们上家里吃饭,三个人免不了又是一番周旋,最后还是一通电话把依依不舍的老板叫走了。

回到店里将近零点多,餐厅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其他五个人都在等苏意梨和岑野回来。等所有食材和设备全部归置好,关上店门,就已经到凌晨一两点了。

五个人步行着赶紧离开了餐厅,生怕耽误某两个人什么,摄制组也陆陆续续关了录像设备,只开了几架夜视摄影机,最后,三三两两的工作人员全都进了自己的帐篷,帐篷一盏盏灭了灯,录制场地终于在忙忙碌碌中度过了这半天,整个世界归于寂静。

然而餐厅外,两个睡着嘉宾的帐篷却先后点了灯,似乎还没有准备睡觉的意思。

苏意梨脱掉鞋袜,才发现自己的脚后跟又差点磨破,新鞋第一天穿都会磨脚,习惯了就好,她现在有点累,腿肚子直泛酸,也没去管自己的脚腕,直接大剌剌躺到了帐篷里。

累倒是累,可困是不困的。

她还记挂着在飞机上的事,在节目组准备的手机上下载了晋江写作助手,久违地点进了自己的作者后台,毫无意外又刷出许多条催更。读者们翘首以盼,替她书中的女主和男主──余欢孟别寒而遗憾,她们似乎都觉得故事不该停留在这里,即使现实不如意,但是在虚拟世界里,应该出现一些甜甜的事情来抵消现实的残酷与遗憾。

爱而不得虽是常态,可总有例外。

现在,例外就来了。

苏意梨忽然觉得自己浑身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只是单纯地看着象征她与岑野,在另一个世界里等待HE结局的“余欢和孟别寒”这两个名字,就觉得心口剧烈撞动起来,她感觉了余欢和孟别寒十分鲜活的情感,也替他们早早看到了一片曙光与璀璨。

灵感源源不断涌来,苏意梨指尖飞速敲击着键盘,一门心思地续写着故事,就连手机顶端弹出来的微信通知也选择性忽略了,甚至还嫌有点耽误她写小说……

岑野说了半天又等了半天也不见她回话,又探出帐篷朝她这边看了看,发现灯还是亮着的,还以为她没关灯就睡着了,便拿上棉签药水和创口贴,走到了她帐篷前。

帘子轻轻掀起一个角才发现,里头的人不但没睡,还跟个大爷似的平躺在睡垫上翘着个二郎腿,白皙小巧的脚丫子正巧冲着他在慢慢悠悠地晃,她此刻还举着手机,噼里啪啦点着屏幕,压根就没注意到他过来了。

也没睡啊这不,玩得也还挺嗨的呢。

可以。

岑野悄然迈进一只脚,眼神一下子氤氲了许多情绪,觉得是时候跟她好好算个账了。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