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坦诚的讲:“哪有那么轻易,能放下我早放下了。”
我说知道,顺水推舟,我还说此事罪不在你。
倘若谢家念你半分的好,谢大人也不会像今日这样锱铢必较。
你没旁人说的那样坏,将他人换到你的这个位置上,未必有你做得好。
总而言之,谢槐其实是很好的谢槐,也理所当然的,这句话我没有讲。
是凭心而言,并非我故意讨好,谢槐听后爽朗的笑,他饮了杯中温热的茶,伸手掐住我的脸颊:“倒霉蛋,这世上只有你对我说这些话。”
就是命不好,要嫁给我,蹉跎年华。
当然,这句话他也不对我讲,一言蔽之,减缩成一句倒霉蛋,轻轻带过,那些他心里迈不去的挣扎。
言出必行,谢槐说放人就一刻也不多留,谢逐生听后愣了许久,神色恍惚的去收拾包裹。
来的时候孑然一身,在这里住了段日子,竟攒了不少玩意儿放不下。
小梦枝和马小奔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问谢逐生啥时候还回来,男孩也不知道,张嘴想说点什么,没曾想竟哇一声哭了出来。
依我看生死之交也不过如此,安慰小梦枝两句,我说山不转水转,来日方长,我们有的是时间和机会。
她抽抽啼啼的,依旧为了分离而感伤。
无声催促,兄长等在门前,要男孩一步三回头的看,谢槐抱着双臂,面色不虞,始终没有和谢焕礼说上一言半语。
互相不看。
是少年的频频回首吸引了他的注意,目视前方,面无表情,我听他开口吩咐:“去把他的狗抱出来。”
这时候才破涕为笑,转身回来的时候不忘抱了抱小梦枝和马小奔:“谢小爷我随时回来。”
居高临下,垂着眸,谢槐说:“别回来了,没有人欢迎你。”
抱着你的狗,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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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什么大事儿,意外的是谢槐和严雨时都在。
他面色阴沉,面对谢家这群白眼狼时总是不大痛快,而严雨时也不似从前那样爽朗,收起折扇负手而立,若有所思沉默不言。
谢槐看他,不着痕迹的皱眉:“你去送他?”
恍然大悟般,那人回头看,磋磨着牙,片刻后笑一笑:“不知该不该去。”
似乎是看我一眼,从前我不觉得谢槐是所谓的通透豁达之人,从前我只觉得他野蛮。
可如今面对严雨时,见他泥潭深陷,却听谢槐说:“该去的,片刻的欢愉也算欢愉。”
严大人,人活一世,不可以什么都没有。
去送他一程,这样的机会不多。
人都说山水有相逢,可你我这样的人,谈不了这些。
劝你莫负好时光。
说罢有人舒展腰身,说春日来的晚,也有人假借他意,随着人群消失不见。
消失不见,去那不属于他的路上,去撞那叫人头破血流的南墙。
严雨时那么聪明,他当然什么都明白,可人心所向,古往今来听不得劝。
咋舌,这个时候谢槐又觉得不甘心,问我:“江璞宝,我是不是过于仁慈了。”
无心回应,刚刚的话听得我云里雾里,迫切的想问个究竟:“你们刚刚说得那些话,我好像明白,也好像不明白。”
可他面露愁色,啧一声将我的头掰正,不觉得痛快,还要在我脸上掐一掐:“怎么不回我的话,宝姑娘,你不做我的解语花啦。”
幼稚可笑,胡说八道,我拍开他的手,说脸都叫你掐红了。
“细皮嫩肉,我没使劲啊。”
不耐烦,这副厚脸皮的样子简直烦人,气得我控制不住,伸手也掐了一把谢槐的手臂。
他问我:“这个时候我该说什么?”
我讲:“你该说不疼,让我再多使一些力气。”
“...从前没觉得,你还挺不是个东西。”
“耳濡目染,都是谢大人教导有方。”
“...且擅长拐外抹角的骂人。”
懒得理他,谢逐生一走院子里好像都空了不少,小梦枝和马小奔缺了玩伴,常来烦我。
而我苦练女红,几乎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甚至有时候谢槐都来嘲讽我:“你非送不可吗?白泽就那么需要你亲手绣的锦缎?”
“你懂什么。”不理他冷嘲热讽,我专心致志,常觉得自己快熬瞎了眼,谢槐又说,说我这份心思要是拿去读书,早就中状元了。
“你要是没事就去陪他们两个斗蛐蛐。”
此言一出,面色如蜡,当着谢槐的面小梦枝拼命给我使眼色,马小奔也软了膝盖,就差跪下来求我。
谢槐的脸色更是不好看,旁边有我绣好的、满满一簸箕的残次品,他装听不见我刚刚的话,一个一个拿起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