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很多时候她都是比我更通透更清醒的,也或许是当局者迷吧,也或许是我的确蠢笨,总之走了太多的弯路。
就是那天夜里,我又一次看见谢槐。
听见门声,我以为是小梦枝,那时候抑制不住的咳嗽,也没有抬头看一眼。
直到一杯水递过来,我伸手去接,碰见他虎口处的薄茧。
惊诧的抬头去看,看他满面风霜的脸,男人还穿着朝服,利落精干。
一时间忘记开口,我愣愣的看着他,神色里满是不可思议之色。
这样长久的注视换作谁都要不舒服的,谢槐只和我对视了片刻就缴械:“听说你病了,我回来看一眼。”
“你…你特意回来看我?”
他嗯一声,把手上的东西放在我床边,是小宁榭的糕点,应该是不知道我爱吃什么,他买的五花八门,一应俱全。
“蒋芦山明早会来,你的奴才和你很像,有时候学不会狐假虎威。”
我知道他在说那天夜里,我去找严雨时被几个番役扑倒的事。
那时候只要我提一句谢槐,我都不会如此狼狈。
可我羞于开口,硬是吃了亏。
过了这么久,没想到他还记得,我抿抿嘴不知该如何说,一时间气氛尴尬的很。
他当我不欢迎他,没坐一会就要走,起了身,人都来到门前,我却在这个时候出声问他:“那天在街上,你为什么不和我说话?”
回眸,和那天一样的回眸。
目光低垂,思索了片刻也没给我一个准确的回答。
他沉默,这样寂寥的身影我无数次的见过。
心绪复杂,我不知道该如何说,我对谢槐恨也有,恩也有,时至今日我恍惚的明白,他无心伤我、无心害我。
我不是那种狼心狗肺的东西,我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讨要索取。
小梦枝推门进来,看见谢槐吓了一跳,手中的药没端稳,险些撒出去。
亏着谢槐眼疾手快,稳稳的拖住药碗,小梦枝吓得腿软,见他在连句话也没跟我说,转身跑得快飞起来。
如此,只能劳烦谢槐把药端给我,还有些烫,他叫我别急着喝。
“这段时间你都住在诏狱?”应了他的话,我突然问起。
他疑惑,看我一眼,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你是因为讨厌我才搬出去的?”
如此,他更搞不懂了,这一次打量我片刻才开口:“不是。”
“那你搬回来住吧,我也不讨厌你。”
“你说什么?”眉头微皱,男人不可置信的问我,这副模样的确引人误会,怪不得人人对他避之不及。
抓着他的衣服,我微微起身,谢槐也弯腰低头,让我恰好能凑在他的耳边。
一字一句我说的铿锵有力:“我!说!你!搬!回!来!住!吧!我!也!不!讨!厌!你!”
他静默两秒,深吸了一口气。
而说完这些话,我看着他,等他的一句回答。
可谢槐张了张嘴又什么也没说,欲言又止的,他只是叫了一声我的名字。
“江璞宝…”
“怎么?”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点头,我无比坚定的看向他:“我知道,我也突然想明白了那日在街上你为什么会不理我。”
不止如此,我还想明白了从前他为何不让我掀开马车的窗帘。
那时候总有一只手抓住我胡作非为的指尖,他专横独行,不向我解释原由。
只有一次我在马车里推开过车窗,而那时候他是和我坐在一起的。
没人看见他,因此也没人知道马车里坐着的我是从东厂里走出来的。
他们看见我,只当我是一个普通平凡的小姑娘,他们或许不会向我显露出友好,但他们一定不会对我显露出敌意…
攥着他的指尖用力,我深吸一口气,依旧定定看他。
“谢槐,或许你恶贯满盈,但你在我这里…算不得坏人。”
“江璞宝,你病糊涂了对吗?真的知道你再说什么吗?”
点头,我无比确信的点头。
我说我知道,我还说我不是一个糊涂蛋,白泽教过我恩怨分明,你讲过的,他把我教的很好。
“我看你是疯了!”
“我没有疯,谢槐,你对我好,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