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依旧乘车,几次开口都无果,心中纠结万分。
不清楚谢槐是如何洞察到我心意的,我见他始终看着前方,可在我欲言又止后却听他问:“是什么话让你这样难以开口?”
说着话,眸光落在我身上,我有些窘迫,也平白生了几分胆量:“你穿那么少还骑马啊。”
“你不让”他意外,啼笑皆非的讲:“管的还真多。”
“不是不让,我是说外面太冷了,你不如和我一起乘车。”
就当…谢谢你刚刚替我挡风了。
36
马车内空间有限,再宽敞也不过是方寸之间,我不知道谢槐如何,总之我有一些不自在。
刚刚问他,他没应话,随行的奴才听了主动过来牵他的马。
他可能是觉得谢槐不说话,就是默许了。
总之谢槐没抽刀剁他的脑袋…
车内避风,炉火茂盛,还备了茶水点心供我消遣,只是谢槐在这,我一口也没有吃。
路过闹市时我总是想掀帘瞅瞅,以前在将军府二少爷时常领我出来玩,后来嫁给了谢槐,我便一次也没来过了。
我对市井里的那些小玩意儿有着无限的向往,有一条街上全都是说书的摊子,我对此流连忘返,二少爷在家中找不到我去说书先生那儿准是一抓一个准。
之前的几次谢槐连看都不让我看,我偷偷掀帘,他跟抓贼一样握住我的手腕。
又快又准又狠。
然后凶巴巴的,叫我老实点。
今天他就坐在我对面,我看他眯着眼睛像是睡着,又一次胆大包天的去掀他的逆鳞。
偷偷摸摸的,我先是把窗户推开,然后掀起帘子的一角,顺着缝隙往外看。
外面人声鼎沸,冬日里路上也是行人不断,包子铺的热气像是揉碎的云彩,一路飘起来,和余晖相伴。
路过时热气拂过脸颊,暖呼呼的风让这个冬天都柔和了许多。
馄饨铺前好像有人吵架,一眨眼的功夫就略过去了,我又把窗户推开了一些,不死心的向后张望。
马车嘀嗒嘀嗒的往前走,我也忘乎所以,半个身子都快伸了出去,甚至卖糖葫芦的老头走过去,还笑嘻嘻的问我要不要买一串尝尝。
此时我才意识到我有多离谱,手忙脚乱的整理好案发现场,身子还没坐直呢,就对上谢槐黑沉的目光。
捋了捋鬓边的碎发,我故作镇定的清了清嗓子,讲:“我…就是刚刚外面有人吵架…那里还有说书的…咳…咳咳…我以后不这样了。”
老虎的脑袋摸不得。
仔细想想我还真是胆大包天、不知死活。
之前他三番五次的阻止我,如今我竟当着他的面这样做…
也不知道我这记吃不记打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一改,说书先生讲过,像我这种人通常都没有好下场。
我的行为是愚蠢的,我的人也是…
我都做好认罪受罚的准备了,这一次是我不对,谢槐打我骂我我都认了。
正惴惴不安呢,却听谢槐开口说:“那你想买一串糖葫芦吃吗?”
“啊?什么?你说什么?”
“我说你想不想吃糖葫芦,刚刚那个人不是问过你了?”
顺坡下驴,我被谢槐吓得稀里糊涂的,点点头说:“想吃。”
马车已经往前走一段路了,为了一串糖葫芦,我们又原路折返,气势汹汹的去追卖糖葫芦的老头。
路上的行人都好奇的看过来,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殊不知这样大动干戈的折腾,只为了一串莫名其妙的糖葫芦。
老头走的不快,没一会就找到他了,我要下车,到了门前又突然惊醒,厚着脸皮回头:“我没带钱。”
谢槐拿出一锭金,依旧是那副稳如泰山般的姿态。
大风大浪见多了,任何事都无法叫他起波澜。
可是我没这个修为,卖糖葫芦的老头也没有。
他看着我手里的一锭金,和我大眼对小眼:“你要买糖葫芦?!”
他不相信,拔高了嗓音反问。
我十分真诚的点头,求他卖我一串。
老头说这些钱能买他一家几口的命了,说着还觉得不够,又对我说:“我家祖孙三代都要为你做牛做马。”
最终他也没收我的那锭金子,车夫带了碎银,老头在里面捡了一块。
他说他非圣贤,昧良心的事儿可是天天做,清了清嗓又看一眼我,想起那锭金子甚至都有些心虚:“但太昧良心的事儿真不敢做。”
所以收我半粒碎银,把金子还给了我,临走前糖葫芦还多送给我一个。
笑眯眯的,我这样的冤大头不多,所以他欢迎我下次再来。
应该不会再来了,这样的蠢事我再也不做了,搞不清楚谢槐是怎么想的,断头饭就吃糖葫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