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小奔不懂我穷人乍富的慌张,他说宫里是我想来就能来的地方,不必这样紧张。
但我很确定我不喜欢这样,我没什么理想抱负,非得飞黄腾达不可,我就想我这辈子能安安稳稳的、快快乐乐的,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想做我喜欢的事情。
既然宫里是我想来就能来的地方,那么换句话说,我是不是也可以不来?
答案是当然的。
马小奔点头,又把谢槐搬出来:“你可是谢大人的妻子。”
谢大人!谢大人!
又是这该死的谢大人!!!
之前怎么没人跟我讲过,当他谢大人的妻子要这么累!
我郁闷,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头顶上插了太多朱翠,刚刚跑得太急了,它们七扭八歪和春风下的柳树枝没什么两样。
摘了几根多余的插进小梦枝头上,这地方人烟稀少,适合歇脚。
小梦枝和我抱怨,说那群夫人聒噪,也说她们身上的脂粉味好香,一个两个是享受,一起扑过来简直是噩梦。
我想笑没来得及,一抬头刚扬起的嘴角凝固在脸上。
同一时刻他也看见我了,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好像变得更加可怕了,他意外在这里看到我,好像是要去要去别处的,脚步一顿竟往我这里走来。
一步一步的,每一步好像都踩着我的心尖,我下意识的就要逃,听见谢槐冷厉平静的质问:“你要往哪去?”
废话!当然是往没有你的地方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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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我堪称狼狈,逃离的姿态早就摆了出来,尴尬的收回手脚,我认命一般的迎接谢槐的到来:“谢大人,你怎么在这?”
“这话该我问你吧。”说着他用余光睨一眼马小奔,去撬他的嘴:“跟我讲讲吧,你们怎么在这。”
问我我可能不会说实话,问马小奔,那他一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讲的绘声绘色,从我被封诰命开始讲到刚刚我被一群士族夫人围堵。
他说我跑的很快。
我:“…”
听完了马小奔口若悬河的演讲,谢槐紧绷着的神情终于泄出一丝裂痕,他咬紧牙关:“严雨时真是找死!”
说起来我和他已经很久不见,自从上次离开家他便再未回来。
无形之中很多东西都和以前不一样了,又或者说一切都回到了原有的轨道上。
出了那扇门,他站起来,穿上金麟银甲,我便不敢再放肆了。
就连目光都和病着的时候不一样,整个人凶煞无情,有一副刚毅的脸庞。
我畏惧他,就和狼与兔子没什么两样,我后悔了,那群士族夫人们突然没那么面目可憎了。
脂粉味比血腥味要好,聒噪也比如今的沉默更让我自在。
悄悄的抬眼看他,猝不及防对上他凶煞的目光,我呼吸一紧险些给他跪下来。
“来赴谁的宴?”他出声问我。
“董太妃。”
“你还真是不知死活。”他哼笑一声,别有深意的说。
这弄得我更加忐忑,想问些什么的时候谢槐竟然走了。
冬日里阳光稀薄,四处皆是灰茫茫的,树上的雪在他肩头掉落,男人微微侧头,并未伸手去拂。
慢慢的,红墙绿瓦的深宫便吞没了他,那抹玄色消失殆尽,似乎在日光下和雪一起融化了。
我再也找不见他。
失神的望着,就连宫人喊我我都没听清,还是小梦枝叫醒我,说董太妃着装完毕,唤人进去呢。
我迷迷糊糊的答应下来,一路跟着宫人前行。
又遇到那群夫人们了,董太妃的宫苑内她们没有像刚刚那样扑过来,但我还是被团团围住,眼前是一眼就能叫人看穿的、虚情假意的脸。
董太妃的出现让她们收敛了许多,我甚至觉得董太妃都算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这辈子都会记住她大恩大德的。
都坐到太妃这个位置了,我还以为她会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呢,没曾想珠帘撩起来,几个宫人围绕着的居然是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妇人。
她美得很,顾盼生姿,淡扫蛾眉,一副弱柳迎风之态,堇色的宫装称的她贵气十足,怀中抱着的小猫也是由他国进贡而来,额上装饰着宝蓝色的吊坠。
向她参拜,她的声音也娇滴滴的很是好听,宾客里有她宗族里的姊妹或者小辈儿,我坐的远,听不清她们之间的寒暄。
我只知道严雨时没骗人,宫里的玩意儿果真不赖,果子新鲜、糕点也好吃,偷偷塞给小梦枝一块,她做贼一样对我竖了个大拇指。
第一次喊我的时候我没听见,也或许是吃的太专心,听见了也被我忽视了,众人齐齐看向我时我才意识到我成了话题的中心。
向董太妃参拜,没来过这样的场合,我也没遇见过这样尊贵的人,从前二少爷将我保护的极好,况且我的身份摆在那里,见过最厉害的人就是我家老爷了。
他战功赫赫,我吹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但我家老爷不是一个讨厌的人,他不会过多干涉什么,更不会问我这么多杂七杂八的问题。
要紧张死了,我的心快在嗓子眼里跳出来,董太妃还赏了我一些玩意儿,我推拒无果,生怕被人说我不识抬举,只能硬着头皮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