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保证你不会再推开我。”
他笑,欣然温厚,拿起我的手去他脸上掐了掐,向我保证:“再不叫你伤心了。”
他对我说这样的话,我在梦里都要笑出来,连着几日都是喜上眉梢的模样,谁见了都问我啥事儿这么开心。
我也不能说是谢槐老树开花啊,支支吾吾的乱编一通,谢槐任由我胡闹,我说什么他都应和,满嘴没有一句实话,后来就听支源人对外讲,说我们中原人不可信,满嘴谎言,骗起人来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可不能信他们中原人呐。
东窗事发前,我见到白泽,他果真在支源太子那里,只是此时一身素衣,来向我辞别。
小璞宝,二哥走了,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他手中的剑收了鞘,人比从前更加平静温和,不追名逐利,他想要的东西,已经得不到了。
所以在这漩涡之中再也没有他前进的理由,便另寻他处,找人生的乐趣。
唯独是舍不得我,走之前便来看看我。
相逢之时他说攒了许多的新年礼物来不及送,如今他也没有给我。
决定放下,就不必再留念想了,双方都能轻松一些。
我最好的日子是在他身边渡过的,那时候我是真的开心,从没想过有朝一日,我们也会对着彼此讲后会有期。
很难过,上前一步轻轻拥抱,白泽叹息,拍了拍我的背:“别这样,仍有再见之日。”
“你要去哪呢?要回将军那里吗?”
想了想,白泽也不确定,天大地大,似乎那里都是去处,也似乎那里都落不了脚,就只能飞啊飞,越过万股江河,巍峨山脉。
飞累了,他也苍老,偶尔回头看看往昔岁月,挚友亲朋。
她还会是他心中深爱的女孩吗?
到那时也不见得了,但他一定不会忘,在他年少时,有一个小姑娘胆大包天,穿过鼎沸熙攘的人群,来到他的身旁。
那小姑娘脏兮兮的,一双眼睛透黑清澈,说我叫江璞宝。
这不是什么难忘的初遇,难忘的是那日日夜夜、一年又一年。
一年又一年,她在他的身边长大了。
这是一段很长的日子,占据了他最风华正茂的时候,偶尔回头看,这一生在他最好的时代里,永远有她的身影,蹦蹦跳跳的走来,不知忧愁。
到时候释然笑笑,感叹着光阴似箭,一转眼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好像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已经这么苍老了,那小姑娘也如期长大,离开了他。
他走了,纵马疾驰带走的是我年少时的岁月,我和白泽之间的过往变得愈发深刻。
他没回头,我也始终不语,风把他的衣服吹的猎猎作响,骏马嘶鸣,逐渐远去的身影叫一切都尘埃落定。
事后我偷偷地哭了几次,谢槐早有察觉,但也装不知道,任由我独自缅怀这逝去的好时光,伤心我和白泽遗憾收场。
他不拿这些事来揶揄我,每次提起白泽也很是郑重认真的模样,对于我暗自伤神这件事也包容理解,很久之后提起来,说人之常情。
有一天晚上睡不着,我点了烛灯到他床边。
有所察觉,我走进了他才睁眼,看见我唉声叹气的样子无奈的挪了挪身子,拍拍床分了一半给我:“到我这睡吧。”
“我要是吵得你也睡不着怎么办。”
“我还能怎么办,陪着你呗。”
“我总是不开心,我这样多愁善感,是不是有点烦人啊。”
小梦枝死了,白泽远游,我时常有一种不真实感,有时候我睡一觉醒来,还以为自己是将军府里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
可是清醒过后,却是什么都没了。
什么都没了...
谢槐把被子扯开将我给裹进去,听我这样说,他嗔怒似得在我头上拍一下:“不烦人啊,你只是一个容易伤心的小姑娘而已。”
想哭就哭,我会帮你擦眼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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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才知道,青彦王姬的两个孩子,有一个是要被谢槐带走的。
带走,带去沈观南的身边,至于为何他没明说,但我大致也猜出来了。
小声的问,我说沈观南真有这么大的胆子吗,换来的是谢槐的一声冷笑。
“他从一介皇子混成今天这副惨样,他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的确有点道理,为此我真打心里觉得谢槐情绪稳定了,谢家人那么对他,他还是留了几分念想在的,谢吉在朝中做官,生死难料,他就想办法降他的职,一直降到适合了为止。
想什么就说什么,谢槐在哄孩子,我就说:“你要是死了,是不是会去佛祖身前当童子啊。”
有些无语,转过头十分荒唐的看向我,想说的话在心里过了一遍,自己都觉得好笑:“什么意思?活着的时候当太监,死了的时候做童子,我这是什么八字啊,注定我和别人结不了姻缘吗?”
胡说八道!
真是话说八道!
捂他的嘴,但的确有点好笑,我强忍着,哄着他讲:“那你别死,咱俩好好活着,长长久久的在一起,也和别的人没什么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