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不像我想象中那样轻易。
要制服我简直是轻而易举,谢槐却只低头看一眼,不断激怒我、嘲讽我:“你就这点本事?”
“刚刚的厉害劲儿呢?”
“还是只会耍嘴皮子?”
我的刀被他打掉了,血弄脏了我和他,他的身体被血染花了,绷带掉落下来,露出里面鲜血淋漓的伤口。
嚎啕出声,我无比决绝的大喊道:“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吧!!!”
“不给你的二少爷报仇了?”他直起身,把身上凌乱的绷带扯下来,说话的声音低沉。
我崩溃,人在这时陷入一种挣扎、唾弃的情绪里面。
我恨自己的无能,刀握在手里都不晓得挥出去,让自己陷进如此可笑、进退两难的境地。
我真愚蠢,我似乎一无是处。
“别想死的那么容易,还记不记得刚刚你是怎么骂我的。”
“我要拔了你的舌头送回将军府。”
“又或者我把你的二少…你二哥请过来,再把你剁成肉泥,包成包子,让他一口一口的吃下去。”
一字一句说的我心惊肉跳,可谢槐却是那么轻松自在,好像这等恶贯满盈之事在他眼里如同吃饭喝水一样平常。
一时之间忘记哭了,我的眼泪凝在眼眶里,朦朦胧胧的看他不清,只有一个轮廓居高临下的看我。
傻乎乎的,我居然说你别这么做,像是哀求一样的语气。
他不轻不重的哼一声,似乎是在唾弃我的无能,外强中干,临到头了还不是得求他这个死阉人发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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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一定会死无全尸,但你一定会。”
我和他都沉默了很久后,他突然开口说这样奇怪的一句话。
我不意外,我接受了。
沾上这群阉人没有什么好下场。
那么多的前车之鉴摆在那里,早我就知道的。
刚刚打斗的太过激烈,谢槐的伤口撕开了,血流满胸膛。
按理说他现在应该是躺在床上静养的,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神仙日子。
不只是现在,按照他受伤的程度来看,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应该卧床休养。
可我惹恼了他,他就不顾死活的过来掐我。
这下好了,两败俱伤。
我的手被利刃割破了,他也没比我好多少。
当初的那几箭可不是来给他挠痒痒的,我亲眼看见的,他被射穿了胸膛。
伤其元气了,这三日五日的怎么能好,在床上卧着还看不出什么,如今大幅度的活动起来,人都在地上打晃。
站不稳,一个踉跄跌在地上,这时候我才明白,他不是不杀我,他是没有力气杀我。
还说我只会耍嘴皮子,这狗太监和我也没什么两样。
刚刚可是说的铿锵有力的,又要拔我的舌头,又要给我包成包子的,如今虎落平阳,还不是要求我这个肉包子发慈悲。
当然要坐视不理,冷眼旁观啦。
虽然我忐忑愧疚的很,在心里说了无数句的对不起,甚至还想给谢槐磕两个头以求慰籍。
但总归是不那么心安理得的,怕是日后做梦都要看见他这张脸,日日夜夜的折磨我,问我为什么见死不救。
真可恨啊。
死了也不放过我,这死太监可真可恨啊。
跪坐起来,我的犹豫挣扎全全写进了眼里面。
撑着手臂他爬了几次爬不起来,喊陈久郎但是陈久郎不在,冬天门窗紧关,他喘气都难,更别说把外面的丫鬟婆子给喊进来。
只有我了。
眼下只有我了。
他也明白了自己的处境,目光终于落到了我这里来。
他当然知道我不会救他了,我的良知和我的私心正在我脸上疯狂的打架。
我的良知告诉我应该去救他,而我的私心则对我讲了千百万句谢槐的坏话。
他是怎么杀人的,又是如何的残忍邪恶。
二少爷的眼睛就是他挖的,差一点他就死在他手上了。
不只是二少爷,还有千千万万个无辜的生命,那些贫苦的百姓,那些清廉的忠良。
后患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