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异口同声:“老太太养的走地鸡!”
……
隋蓬仙的回信很简单,两个?大字,墨色淋漓,不难看出主人当时动?笔时的心情?。
赵庚默默咀嚼着信上的‘休想’二字,眉心微胀。
不怪她生气,赵庚也生自己?的气。
那样美好的事情?,应当留到他们的洞房花烛夜,怎么?能在?平康坊昏暗幽静的后巷里就……
太过草率,是对她的亵渎。他不愿她日后回想起两人头一回亲密接触时,首先想起的是平康坊这种地方。
赵庚重重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她现在?正在?气头上,但他不得不考虑到许多现实的东西。
今日他在?忠毅侯府前说的那些话,想必早已传到了忠毅侯夫妇的耳朵里,他若迟迟不登门表态,只怕他们心里又会生出其他龃龉。
还有她,也不能放在?那儿,任她自顾自地生闷气。
还是得见到人,才好哄。
……
隔日上午,慈姑站在?屋前徘徊半晌,自个?儿不敢去触霉头,狠狠瞪了红椿等人一眼:“你们平时是怎么?伺候的!就算畏惧大娘子的脾性?,也要忠言谏上,怎么?能让她睡到现在??”
平日也就算了,今儿定国?公带着人上门提亲,偏偏全福太太不是旁人,是太后的娘家?嫂子,这如何怠慢得起!
茜草她们有些怵,红椿可不怕,皮笑?肉不笑?道:“是,婢无用,姑姑您有阅历有手段,更不缺忠言谏上的勇气,请您进去叫大娘子起身吧。”
这球怎么?又踢到她头上了!
屋外一直有窸窸窣窣的吵闹声,透过重重垂下的帷幔传到了隋蓬仙耳朵里,她闭着眼睛皱了皱眉,翻了个?身,紫薇花色的薄纱往下扯了扯,露出一片泛着淡淡潮红的雪色肌肤。
隋蓬仙在?睡梦中都觉得浑身发热,像是涨潮的海,太阳火辣辣地晒着,直至她身上都堆了一层香腻的汗。
那阵吵嚷声越发大,隋蓬仙烦躁地睁开眼,没顾得上发脾气,身体的潮热在?她清醒之后越发明显,她有些不可置信地捂住发烫的面?颊。
只是梦到和?他一起完成了那个?未尽的吻而已……
隋蓬仙咬住唇,那颗小小的、饱满的唇珠愈发艳丽,她低低尖叫一声,把自己?埋进松软的被子里不肯抬头。
居然……她居然……
蒙在?被子里扭了好一会儿,潮热感非但没有退去,反而越发嚣张,隋蓬仙气喘吁吁地坐了起来,一张娇妩脸庞上布满红晕,艳丽到惊人。
她有些不大适应地并了并腿,扬声叫红椿进来。
感觉好奇怪。她要泡澡。
直到温热的水流缓缓将?她包裹,隋蓬仙呼出一口气,笼着淋漓水珠的手拍了拍仍然发烫的面?颊,动?作在?听到红椿的话后倏地停滞。
“你说什么??”
红椿重复了一遍:“定国?公带着老承恩公夫人上门提亲来了,大娘子您说,定国?公什么?时候和?老承恩公夫人有交情?了?”
按着胥朝礼法,每任皇后的父亲或者兄弟都会被封为承恩公。但到了景顺帝御极时,却以皇后父兄战死,无男丁袭爵的理由省去了这一环节。
因此如今汴京的承恩公便是当今太后的兄长,众人尊称一句老承恩公,老承恩公夫人的地位自然也十分尊崇,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请得动?她。
赵庚这样大张旗鼓地请人上门提亲……
隋蓬仙低着眼看向水面?,花瓣浮沉间,眼前好像浮出了赵庚的脸,他正对着她微笑?。
……烦死了!
隋蓬仙低低尖叫一声,两只手在?水面?上乱拍,溅起阵阵水花,看着那些胡乱跳动?的水珠,她心里又乱又羞,恨不得把赵庚抓来打一顿出气。
红椿和?茜草抹了抹脸上的水,语气担忧:“大娘子?”
这是怎么?了?
相伴多年,唯独在?这件事上,她们摸不准大娘子的脉。
是喜欢定国?公,却不想他上门提亲的意思吗?
隋蓬仙没有给她们开口询问?的机会,她自己?这会儿心里乱糟糟一片,什么?都答不上来。
于是让她们先回去擦把脸换身衣裳,她自个?儿再泡一会儿。
红椿试了试浴桶里的水,仍是温热的,这会儿快到夏天了,一时半会儿也不怕会着凉,她和?茜草这才转身离开。
屋子里一片安静。
隋蓬仙呼出一口气,赌气似地拍开浮在?她身边的花瓣,自言自语道:“我才不会轻易答应……”
心机深沉的老东西,休想她一次就消气。
……
正堂里,茶已经续了好几次,侯夫人脸上的笑?都要僵了。
她借着更衣的名头出了屋子,不快地睨了一眼慈姑:“那个?孽障人呢?我不是让你去叫她过来么??”
若是寻常人上门提亲便罢了,偏偏是老承恩公夫人,就是这门亲事不成,她也得拉着隋蓬仙出来给人认认脸,说说话。
慈姑一脸为难,大娘子心情?不好的时候哪儿会给她面?子。
书房里,忠毅侯正在?和?赵庚下棋,隋成骧在?一旁观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