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已有一月多不见他?。就算等到他?回京述职,也得等到年末。
现在才五月初,距离霜雪满天的时候还很远,很久。
隋蓬仙皱着眉头,烦恼间不知?何时就睡沉了。
……
今日要去探望郭玉照,隋蓬仙醒得很早。
还有些朦胧的眸光在看到压在妆台上的那封信时倏然亮了起来。
是赵庚给她的信。
隋蓬仙推开窗,果不其然,觅风正舒舒服服地蹲在美人?靠上,享受着小丫头们给它上供的肉食。
看到信的抬头,隋蓬仙脸一红,‘卿卿吾妻’这种话,赵庚当?着她的面是决计说不出口?的。
信封有些厚,有好几页纸。
往日雷厉风行,果敢坚毅的男人?在写信时一反常态地变得十?分啰嗦,叮嘱她照顾自己的话占了大半篇幅,直到最后,才落下隋蓬仙最关心的事。
他?说,他?们不日就能重?逢。
等见面之日,任她责罚,他?绝无异议。
“心机深沉的老东西。”她嘟哝,把几页信纸轻轻贴在心口?上。
别后重?逢,她要做的第一件事肯定不是怪他?让她久等。
他?知?道这一点,所以才肆无忌惮地写出来哄她。
坏东西。
他?就是仗着她也喜欢他?。
……
大皇子去年被封了信王,出宫别居,郭玉照也得封王妃,他?们的女儿作为如今唯一一个皇孙,也得了景顺帝的额外恩宠,小小年纪就有了郡主的封诰。
但郭玉照过得并不开心。
她们说话间,来了许多仆妇,隋蓬仙忍着不耐听了几耳朵,越发愤怒:“宇文寰要纳妾?还要你上上下下替他?操持?”
仆妇复杂地看了隋蓬仙一眼,心中暗道定国公夫人?果然如传闻中所说,十?分善妒。自个儿生不出孩子也不许定国公纳妾,这会儿听到别家夫婿要纳妾,反应还这般大。
郭玉照睨了仆妇一眼,让她们都先下去。
她递了一个拨浪鼓过去,坐在隋蓬仙怀里的小女娃紧紧握住,自顾自地晃,一阵银铃般的笑?声随着清脆的鼓声响起。
郭玉照沉默了一会儿,秀美婉约的脸庞上露出几分苦涩:“……他?志在大业,我帮不了他?什么。随他?去吧。”
那两个侧妃是王淑妃一手安排的,个个出身?高贵,所能带给宇文寰的助力?比她大得多。王淑妃对这个儿媳早有不满,觉得她父兄自诩清贵之家,不肯襄助女婿/妹婿,宇文寰少了妻族助力?,举步更加艰难。她又只?生了个女儿,眼看着二皇子妃即将临盆,若她抢先一步生下皇长子,宇文寰在景顺帝面前又少了一个优势。
再者,她与宇文寰之间的关系总是很奇怪,没好上几日就要吵上一阵子,郭玉照很累,她现在只?想好好照顾女儿。
宇文寰再娶十?个八个,都碍不了她的眼。
见郭玉照这副浑不在意的模样,隋蓬仙皱了皱眉,很快又被怀里的小女娃逗笑?了。
白白嫩嫩,像一只?粉团儿。
郭玉照见她低头逗弄女儿,眉眼柔和,那份咄咄逼人?的艳色都随之收敛了些,想起坊间那些流言,小心翼翼地问她是不是身?体有什么不适,她这儿有许多调理身?体的方子,她若要的话待会儿给她带回去。
隋蓬仙漫不经心地摇头,紧接着又抬起眼:“我记得你身?体一直不差,那么多方子哪儿来的?”
她眼神太?锐利,郭玉照吓得心跳了跳,到底没敢说谎,低声把王淑妃让人?送了许多有助得孕的药方子给她,让女官盯着她喝下才罢休的事说了。
隋蓬仙听完下意识就要发火,但看着郭玉照怯怯的神色,她生生忍下,把她与赵庚之间一直用的避孕法子告诉她,又低声告诫道:“你都是当?娘的人?了,我本不该这么疾言厉色地和你说话,但有些事你自己不立起来,连带着团姐儿也要跟着你受苦!越是身?居高位的人?越是要脸,你摆出不好惹不配合的架势,她除了呵斥你几句还敢做什么?让你跪下捡佛米抄经书你就装晕,最好次次都叫来太?医,留个档才好。出去做客时装得柔弱些,有人?问起就说是有心侍奉婆母,无奈身?子不争气?,让淑妃娘娘跟着担忧,你又愧又叹,夜里都睡不着觉。”
她说得认真,郭玉照连忙点头,又挽上她手臂,软声让她不要再生气?,她之后一定改。
隋蓬仙想叹气?。这么好的表妹,怎么就嫁给了那条风流的白斩鸡。
两姊妹许久未见,说了许久的话,直到暮色西垂,两人?约好了几日后带着团姐儿去淮山小住几日,郭玉照这才依依不舍地把人?送走。
宇文寰回来时,看见妻子倚在门边,似乎是在等他?,沉闷了许久的心霎时明亮起来,快步上前,握住她柔软的手:“在等我?”
郭玉照使劲儿抽回自己的手:“没有。”
被妻子不咸不淡地顶了一下,宇文寰面色一僵,冷笑?道:“你还在生气??”
郭玉照转身?朝屋里走去:“王爷多心了。”
他?多心?
宇文寰大步上前,紧紧攫住她的手腕,力?道很大,痛得郭玉照眼中下意识聚起泪花。
“你的好表哥都死了三年了,你还不肯收心和我好好过日子,现在却说是我在多心?”宇文寰质问的语气?又沉又高,吓得在罗汉床上睡得正香的小女娃醒了过来,哭声震天。
郭玉照让他?放开自己,宇文寰却执拗地不肯放手,任由女儿哭得声嘶力?竭,那双眼紧紧落在泪流满面的女人?身?上:“你说,要我怎么做,你心里才能有我?”
郭玉照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啪’的一声落下。
半晌,宇文寰脸上顶着一个鲜红的巴掌印,怒气?冲冲地出了院子。
郭玉照抱着哭泣不休的女儿低声哄着,秀美脸庞上一片荒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