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一个不正经?的?人,真?的?好痛苦!
“阿嫮。”他的?动作?和声音一起紧绷到了一个微妙的?阈值。
隋蓬仙呼吸一滞。
赵庚垂着眼,视线扫过紧紧扎根在山脉里的?牡丹花,若有所思地问她:“铁树开花。是不是就是这样??”
隋蓬仙无?力地瞪他一眼:“闭嘴吧你!有辱斯文!”
她已对温泉二字有了阴影,每次郭玉照她们叽叽喳喳说起泡温泉的?事,她都莫名觉得脸上发烫,现在看来,还要多?上一个铁树开花。
她反正是听不得这几个词了!
…
最后一道?圣旨落下,给?夫妻间?之间?的?争执划上了句号。
景顺帝得知女儿?与定国公夫人要好,怜惜她此去西番山高水远,一路上没有知心人陪伴,恐会寂寞,于是大?手?一挥,给?定国公夫人封了个一品女官的?虚衔,命她跟随公主车架,送公主出嫁。
夜里,等到赵庚回来时,隋蓬仙得意地晃了晃圣旨:“不许自作?多?情,我这是因公外出。”
骗人。
赵庚揽过她的?腰,任由明黄圣旨跌到地上,吻了许久,他才放开她,声音喑哑:“嗯,夫妻上阵,干活不累?”
隋蓬仙想打他:“你还要我干活?打死你个负心汉!”
娶她之前说得信誓旦旦,会对她好不让她吃苦,这会儿?就露出真?面目了。
赵庚忍俊不禁,封住她借机发挥喋喋不休的?小嘴。
无?论?如何,这场西番之行势必成行,隋蓬仙有些期待,她基本没有出过汴京,头一回出远门,还是和赵庚一块儿?,想想就让人觉得开心。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你总是不相信我喜欢你……
还?有几日就要出行?西番, 隋蓬仙一下就忙了起来,忙着裁做新?衣、收拾箱笼,还?要和好友们道别?, 最近再不能赴她们的约了,让她们莫要跑空。
她说这话时语气?是充满歉意的,但是那张漂亮得过分的脸庞上却洋溢着得意之?色,黄宝缨哎呀一声, 连忙扑过去作?势要惩罚这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
得知隋蓬仙要随公主銮驾一同?前往西番,天真稚气?的女郎们大都艳羡不已,郭玉照很舍不得她, 甚至提议说想扮作?她的侍女陪着一块儿出去。
隋蓬仙:……总算体会到老东西当时的心情了。
把惨遭拒绝心情沮丧的小表妹送走后,隋蓬仙陪着老太太一块儿尝了尝新?出锅的茶叶蛋,赵庚没有骗她, 果然越贵的茶叶煮出来的蛋味道越好。
隋蓬仙处于临行?前的亢奋期, 红椿在一旁犹豫了许久, 才上前提醒她:“要不要让人去侯府知会一声?”
上次三?朝回门,大娘子与姑爷只待了半日就走了,盖因侯爷与夫人都在催促大娘子,说些莫要再贪玩,早些怀上孩子, 替定国公一脉开枝散叶之?类的话,大娘子如何能忍,当即就起身要走。
红椿还?记得当时侯爷的脸色很不好看,侯夫人倒是很平静,红椿当时还?有些生气?,觉得生气?都比她这幅全不在意的样子好。
之?后因为这事?外边儿起了些流言,红椿没敢告诉隋蓬仙, 和茜草在屋里气?了个半死,狠狠骂了那些爱嚼舌根的贱人一通,还?是不解气?。后面两人一商量,把事?给姑爷说了,没过多久,那些恼人的流言就没了,红椿她们这才松了口气?。
听红椿提醒,隋蓬仙对镜挑选珠钗的动作?一顿,压下心底冒出的滞闷,随意点了点头:“你安排就是。”
红椿嗳了一声,出去叮嘱了茜草几句,让她亲自跑一趟,又折返回去,看见原先还?兴致勃勃的人这会儿已经躺到罗汉床上发呆去了,心里有些后悔。
她多什么嘴!私下让人去送个口信的事?,其实?也不必惊动大娘子。
红椿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盼望着姑爷能早些回来。
红椿必须得承认,出嫁之?后,身边有了姑爷陪伴,大娘子的心情好了许多,几乎日日都在笑。
就算是和姑爷闹别?扭的那几日,她也不再像从前那样,要么使劲儿挥霍银子,买一堆东西回去后又将自己关在屋子里,要么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生闷气?,红椿从前每每遇到这种时候都又害怕又心疼。现在好多了,她有了许多谈得来的新?朋友,可以和她们一块儿踢毽子、打马球、玩投壶,几乎没有空乏寂寞的时候,自然也就不会乱想了。
只是这几日赵庚比从前更为忙碌,京郊大营的事?尚可移交给崔副将他们,但对于景顺帝先前递给他的这本密奏里提及的事?,却颇棘手。
北狄上次惨败,虽然十分有诚意地俯首称臣,割让土地、送上朝礼,表面可见拳拳诚意,只是大家都清楚,此类蛮夷强必寇盗,弱则卑伏,他们一直耐心在等伺机反扑的时机。
两月前骊山事?变,背后藏着两拨人的手笔,一方自然是北狄,动用早早埋伏在汴京的暗桩提前部署了一出好戏。另一方,却迟迟没有眉目,负责查探案件的大理?寺和金吾卫压力极大,查到些许蛛丝马迹之?后,那些线索却又凭空断开,为此景顺帝数次怫然不悦。
赵庚关注的是呼延豹此人。在骊山乱起来的当夜,他就趁机逃出了汴京,至今没有追寻到他的下落。若真如那封密奏中所说,北狄意图游说西番、东夷联盟,意在瓜分胥朝疆土,事?态虽不可能如贼子畅想那般顺利,但一旦举战,少?不得又是骨肉分离、妻离子散。
杏黄帷幔重重垂下,龙脑冰片沉在香炉底,轻盈腾起的香雾一股股将缥缈如云的帷幔顶出迤逦的微小弧度,香而凉的味道带着开窍醒神的效用,赵庚背脊挺直,跪在通铺金砖,格外冰冷坚硬的地面上,沉声应下天子交代给他的任务。
景顺帝眼睛微眯,定定看着跪在台阶下的年轻武将,他是他如今握住的最锋利、最好用的一把刀,他不免对他寄予厚望,盼望着他能剜下那几块毒瘤。
希望他不要让自己失望。
景顺帝淡淡瞥了魏福禄一眼,魏福禄连忙弓下腰,亲自去扶了定国公起来,赵庚礼貌地避了避,自己站了起来。
“赵卿办事?,朕一向放心。”景顺帝笑了笑,接着话锋一转,“此事?本不该将你那新?婚妻子扯进来的,只是……朕愧对寿昌,难得她有个能说上话的人,只能暂委屈你夫人一段时日,让她再多陪陪寿昌吧。待你们回来,朕再给你论功行?赏,至于你夫人……一品诰命的封赏如何?”
赵庚口呼不敢,作?势又要跪下推拒,魏福禄连忙虚虚扶了一把,连声道定国公高?义,陛下更是礼贤下士、爱才好士的性子,君臣和乐方是正道,倘若定国公与夫人辜负陛下一番善意,反而不美。
如此推拒拉扯一番之?后,赵庚持着一派饱受皇恩,不胜欢喜的谦恭姿态缓步退出了紫宸殿。看着他年轻而挺拔的背影,景顺帝若有所思:“忠毅侯是个草包,只是不知道他女儿品性如何。”
魏福禄在一旁陪着笑脸,若不是忠毅侯和景顺帝有着幼时伴读的情分在,按着他的资质,早不知道被发配去哪座深山老林啖荔枝吃瘴气?了。
他的女儿……魏福禄回想片刻,斟酌着道:“仿佛是个有主意的孩子,容貌不俗,脾气?也挺大。”
魏福禄在宫中眼线众多,自然知道上回崔贵妃借寿昌公主的名号设宴那回,隋蓬仙当场就和公主她们呛声起来的事?儿,连大皇子他们的面子都没给。
景顺帝‘哦’了一声,没再就着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转而点了点刚刚宫人呈上来的一碗漉梨浆:“公主喜欢喝这个,让人制碗新?的送去朱镜殿。”
魏福禄连忙嗳了一声:“陛下时时牵挂公主,是公主的福气?。”
景顺帝想起弱不胜衣,仿佛大病一场的女儿,扯了扯嘴角,仿佛感慨一般出声:“是啊,生在皇家,可不正是她的福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