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1 / 1)

何年看向李信业道,“将军到时就能留在京城,日日陪着我了!”

李信业不置可否。

狸奴目光在两人身上逡巡,听到女娘接着道,“只是,我日后该叫你狸奴,还是王行止呢?”

何年慢悠悠的打量着他,啧啧两声,“也不知王宴舟若是知道,他有一个给北粱当走狗的堂弟,心里该作何感想?”

狸奴脸色微变,“奴不知夫人说什么。”

“王行止,算起来我们还是亲戚呢!你的两个堂姐,都嫁入沈家为妻,正是看在两个嫂嫂待我不错的情分上,我才格外优待你!”

王家上辈同沈家一样分成两脉。长兄王伯衍在京城为官,次弟王仲清负责经营王家的产业。

王伯衍育有三子一女。

先帝在位期间,长子王韶安从事监察御史一职。次子王韶光是北境的经略安抚副使。三女儿王韶仪,嫁于鸿胪寺少卿刘知合为妻。最小的儿子王韶德供职谏议院。

王韶安唯一的女儿嫁入沈家,就是沈初照的长嫂。王韶光的两个儿子王景行和王行止,一个惨死一个现在看来,是做了北粱暗探的狸奴。

王韶光在北境罹难后,王韶安奉旨去北境收尸,却身死异处。

妹妹王韶仪深受打击,很早就病故了。

最小的弟弟王韶德辞官去了广陵,办了家广纳寒门的‘开颜书院’。而他的女儿王宴雨,就是沈初照的二嫂嫂。儿子王宴舟,幼时也是沈初照的玩伴。

“我最初怀疑你的身份,就是因为鸿胪寺少卿刘知合和小妾欢好时,死在了床上。而在此之前,刘知合曾鞭笞过赛风,这让我意识到你与赛风,许是和王家有关系,与刘知合的死脱不了干系。”

“最近,我找到了刘家过去的下人,听说了一件事,更加认定你就是王行止”,何年目光笃定道,“刘知合的夫人,你的那个姑姑,她并不是病故的,而是被虐待致死。”

“只是,这等内宅私密的事情,我两个嫂嫂尚且不知,你却能知晓...可见,你一直关注着王家的消息。毒死刘知合与小妾,恐怕是为你姑姑报仇吧?”

“你既然已经回到京城,王家如今虽然不如从前,但在江南的生意场上依然说一不二。江南十三州的绸缎漕运,六成要经王家的手。至于你的叔叔王韶德,虽然辞官归隐,可名下办得‘开颜书院’,十年间出了二十七位进士,培养了无数当朝寒门清流,正是因此,即便王家不涉足官场,却人脉不绝...”

“你的叔叔若是知道哥哥尚有一子存世,定然会好生照顾你。你又何必为普荣达这样的人卖命?你难道忘记了,你的父亲和伯父,都是死于北粱人之手,你的哥哥也惨死北粱麾下吗?”

何年本来还以为他沦为暗探,恐怕是受了北粱威胁和蒙骗,如今看来,他居然是心甘情愿。

“我当然忘不了...”

王行止忽然大笑起来,笑声清越如碎玉,却在空荡的外间,撞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回响。

“我回到王家又如何?我认祖归宗又如何?”

他笑得眼角泛起泪光。

“王家当年遭此重创,我叔叔难道不知道内情?他若是全然不知,为何庆帝上位后,王家生意要全部撤出北方?”

“可他知道又能如何?辞官归隐,不与朝廷同流合污,不给仇人卖命...但开办书院,还不是为狗皇帝培养人才?还不是靠着皇权姑息才能活命?”

他踉跄着后退几步,竟是笑弯了腰,单薄的双肩也不住颤抖,仿佛听见了这世上最可笑的笑话。

“你说我为仇人卖命当走狗,你看看我的叔叔,他还不是为狗皇帝卖命当走狗?”

“还有你,李信业...”他指着李信业,满脸都是鄙夷,“什么堂堂北境狼王,还不是在庆帝脚底下乖乖当只看门狗?你们又比我高贵多少?”

几缕青丝,垂落在他苍白的脸颊上,他笑声戛然而止,嘴角那抹诡异如淬毒的蛇。

“沈初照,你不要再废话连篇了!若不是受你蒙骗,我何曾会败落至此!但没关系,你知晓我的身份又如何?我抵死不认,你又能奈我如何?”

“王行止死了,我是南风倌的狸奴!北粱安插在京城的暗探,三皇子的亲信。我花了这么多年才取得他的信任,你们休想坏我大事!”

他转而看向李信业,“将军,你没得选,只有按我说的做,你才能保住老夫人的命!听闻将军孝顺,那就请将军在万寿宴上,泣陈‘北境儿郎十户九空’,以不忍见北境兵戈相向为由,上表庆帝,带头劝他同意两国议亲吧!”

他说完转身离去。

何年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他这是创伤应激后的反社会人格吧?”

李信业不解道,“秋娘说什么?”

“没什么..”何年摆了摆手。

“将军,既然知道毒是狸奴下的,那将军去彻查狸奴关押前接触过的所有人事,特别是那些看似无关紧要的往来,看看能不能找到蛛丝马迹的线索...”

"我去查验老夫人施针的穴位,看看狸奴施针后,是否在血脉流经处留下痕迹。”

何年回到内间,薛医工寸步不离的照顾着老夫人。

“薛医工,能看到他刚刚施针的位置吗?”

薛医工摇了摇头,“男女大防,老朽只检查了老夫人的手部,看到内关穴有针灸后的痕迹,其他地方老朽不便查看...”

“银针扎在内关穴,有何功效?”

“禀夫人,内观主风热,失志,心痛,目赤,恐怕是用来调节心率的,但仅凭此一条,老朽猜不出是解何毒?”

“一个穴位猜不出,多找几个就能确定了。就算不能确定,至少我们可以照葫芦画瓢,有样学样。下次就能自行为老夫人缓解毒症!”

“薛医工,你叫徐妈妈进来同我一起检查,我们先确定大致部位,等到下次他施针后,我再确认一下!”

何年放下纱帐,开始解掉老夫人身上的衣裳。

“母亲,事急从权,儿媳只能冒犯母亲了!”

何年将老夫人脱了个干净。

等到徐妈妈进来后,她们一个掌灯,一个趴在老夫人身上,一处不错的找寻着。

“徐妈妈...”何年不解道,“母亲身上怎么有这么多红点?像是什么东西叮咬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