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1 / 1)

贺兰澈总结道:“王上十分关心大哥与二哥呢,另外叫大哥尊重药王谷诸位神医,唔……季雨芙也来了。”

长乐却瞥见季临渊的脸色,立刻明白他因何不爽。

那日,她私拆他的家书里,这朵心机黑莲,分明在信中大段大段渲染自己受伤之重,盼父亲关怀。

此刻回信,父亲也大段大段叮嘱弟弟的身体,连妹妹都要他照料,独独未提他的伤势。

邺城主该是公事繁忙的高贵人物吧?竟然也会絮絮叨叨记挂小儿子冷了要添衣,要喝温水,要在饭后散步。

大儿子这边则一句带过,仿佛他受伤了会迅速好起来一样,还不忘记要求他,身为长兄应该如何。

原来真正扎疼季临渊的,是他父亲的偏心啊。

这位铁血长公子眼底暗涌,迅速敛去情绪,正色道:“雨芙跟来了,却不知何日能到。我会派晨风去大道接应。她冰雪聪明,又逢鹤州义诊,路上人多,应无大碍。”

自读信起,赫赫威风的长公子提不起精神,只心事重重地坐着,任长乐挑破最后几颗水泡,敷上红粉。他硬生生忍下疼痛,一声不吭。

长乐明白了一些,下手也就对他温柔了一些但也没有太温柔,毕竟她太久都没体会过“肉疼”的滋味。

旁人被使劲一掐,会嚎叫出逃,她只会觉得被捏了一下,皮肉深层处会产生的“酸麻”“钝痛”,早就和她绝交了。

因而,她多嘴问了声:“疼的话,你可以同我说,不必忍着。”

倒叫他讶异抬头看了她一眼,只是素来矜贵而重风仪的季长公子不肯领情,只“哼”了一声:“区区小伤,何足挂齿。”

“嘶……”

清完创,长乐收拾好诊具要走,叮嘱道:“既然你们城主要诸位听药王谷的医嘱,我就有一言,二公子应多多卧床休养,即便天气好了,也不该让他过度锻炼。”

“放心,我一定陪着兄长静养。”贺兰澈应了下来。

他昨日惨遭心上人拒绝,更得知她从未看过自己那些信的一残酷事实。可却又真的被长乐收下了礼物,很难形容今日感受。

然而此刻,他更为二哥缠绵的病情心急如焚。

以往在邺城中养病时,御医就再三叮嘱了“静养”,可就是拦不住上了年纪的人对开窗通风、锻炼活动的执念。

尤其季氏世代武将出身,确信后代子孙应文武双修,才是邺城立足根本。因而,二哥略有气色便会被邺王催着出门活动,上次游猎吐血就是一个好下场。

御医是说了也不听,说了也不改。

但愿有机会,药王能去邺城亲自警告王上!

*

屋中点上几盏若隐若现的灯烛后,众人四散。

季临渊生等着她们的身影都消失,才借口左肩伤口不适,要出去透透风,临出门前还贴心地帮季临安掖了掖被角。

他的手心一直捏着那封暗信,拐过两条长廊,打来一碗清水,浸入暗信,硬折卡上的密语显形。

拎着手中的油灯,一个字一个字地译着。

三两行字而已,看完,他今日唯一的希冀也随那些疱疮般彻底被挑破。

父王给他一月时间留在鹤州,交办新的任务,却只字未提他的伤。

季临渊盯着水面苦笑,深吸一口气:早就该习惯了,不是吗?

掌心的剑茧硌着碗沿,他试着端起那碗水,看看自己能不能端平果然是端不平的。

既然端不平,索性就连碗也一起扬了它。

暗语内容烂熟于心,无需回信,只需按时汇报。

只是看完总应该有点反应。

于是,季临渊心中也没说苦,没说不公平,只默默跟自己强调:儿臣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义诊堂的初六对辛夷而言不是个好日子。

今晨他以为该和芜华搭诊,没想到长乐小师妹还是来了。

她这两天应该已熬至极限,昨晚又不是一个好夜,否则不会趁着碎片时间在桌上眯眼,像极了连续三天日夜疾马后只想瘫坐着的烂泥。

“看你累惨了,希望今早分到急症的病人能少些。”

长乐闭着眼睛摇头:“我还好,断续睡了一些时候。只是师兄,这外头求签看病的人越来越多,师父调派的人手还没到,往后怎么办?”

“莫担心,”辛夷从容地宽慰道,看他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凭空就能使人安心,“师父的安排啥子时候出过拐嘛,这些事儿我来操心,你只顾做你想做的。”

长乐倏地将眼皮睁开:“你觉不觉得季公子家的信鸽飞得是真快,我们能不能养一些?”

辛夷只道这些信鸽是邺城特训的良种,随口应下,并未放在心上。

堂外铜锣响过,义诊开诊。

五个科的大夫都能分得几个病人,其中以辛夷所在的内伤科人最多,半日接诊十七八人是常事。

能治的,药王谷从不吝药材;实在回天乏术的,也只能婉劝归家。

之所以说今天不是辛夷的好日子,皆因眼前这位白胡子老头,

他被家人簇拥着坐下,据描述:年前染风寒后,稍行便乏力,四肢浮肿,夜不能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