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1 / 1)

自她几年前嫁入金阙台以来很难说季临渊这些年畏近女色与她和邺王毫无关系。

长乐心念一动,又想出一计:“早听闻邺城梵音高雅,钟鼓之乐承袭魏风,太乐署掌雅乐杂舞,编钟与妙鼓相和,精妙绝伦。不知近日能否有幸遇上宴会?我倒想聆听一番,开开眼界。”

“原来你喜欢听编钟?”贺兰澈认真思索,抓住了她话语间的关键,“小型家宴怕是请不动编钟。”

季临渊落下一子,解释道:“太乐署的编钟,只有祭祀、大婚及丧仪时才会动用……但凡广邀城中故旧,都得等这样的事由。并不多见。不过你若真想听,可安排去往太乐署聆听。”

长乐差点朝他们翻个白眼,季临渊是说一不二的人,怕是很快又要传令下去了。

那“丧仪”二字却立刻令贺兰澈的心思从棋盘里跳出来,他近日尤其忌讳:“大哥快去摸木头!不要乱说丧仪这种话。”

气氛一滞,这话题戛然而止,贺兰澈非要督促季临渊去摸了木头才肯罢休。

只留长乐继续琢磨。

大婚?丧仪?

她心中突然有了盘算!

若邺王就是她要找的人,她不介意弄死季临安……换一个攒齐所有人的机会。

毕竟,还有一个人,她始终寻不到呢!

第115章

这一日晚膳散后,众人各自歇息前,不约而同又去探望季临安,连珍夫人也一同前往。见忡忡病体仍沉沉昏睡,没有半分要苏醒的迹象。

“已施过两次针,为何还一点反应都没有?午间的药可都按时喂过?”季临渊心中不是滋味,问话难免带了几分苛责。

侍奉的婢女面露愁容,正思忖如何应答才不致惹怒主人,长乐替她解围道:“我要清他胃肠的毒,今日只让他含参片吊气,别的药都先不用。”

“神医可能估量,他何时能醒?”

长乐昨日搭脉时已知他虽神志昏沉却无性命之虞,此时却故意道:“有人有心要投毒,那人找不出来,你们就做好他醒不来的准备。”

贺兰澈最怕听到这话,立刻眼眶泛酸:“昨日仓促,你们再细细讲与我听二哥吐血前究竟发生了何事?有无可疑之人进出他的房间?又是否被叫去锻炼体魄了?”

珍夫人轻声道:“本宫不清楚,今日是近月首次踏足东宫。”

“大哥,你说呢?”

贺兰澈是最在乎季临安的人之一,此前每回涉及季临安的病情,他可谓衣不解带地照料。这些年也是多亏他尽心照护,临安才能每次都转危为安,此刻当仁不让的“问责”语气,令季临渊都要犯怵。

季临渊暗自瞥一眼珍夫人,顾虑而不能直说,她听来的任何话传入父王耳中,极易遭曲解,这类事不止一回。

有些吞吞吐吐:“已派人纠查能有什么特别之处?不过与往常无异。回城后政事繁杂,我哪能日日守在他身边?那日临安往西宫陪父王用完早膳后突然吐血,雨芙那丫头也在旁,他们才清楚详情。”

“每次……每次都是在邺城吐血,在鹤州时便好好的,真不知这城中有何邪祟作怪。”贺兰澈握起二哥的手,察觉掌心发凉,忙问:“乐儿,他好似失温了,这正常吗?”

长乐皱眉此刻没有辛夷师兄在身旁帮她,她只得装模作样摸了摸季临安的额头,假装触出温感,立刻瞎编:“是有些冰凉,谁又开了窗户?虽要夏至,他却仍要保暖。”

“是王上叮嘱每日都要通风开窗。”侍女答道。

长乐做主:“还望禀报你们王上,每次开窗可选晨起、午后,最多半个时辰。”

其实要入暑天了,开不开都行。

这话惊得侍女立刻跪下,俯首向季临渊请示。

季临渊指着床头的福袋,拎起来给长乐看:“归墟府的平安符,装了香料,整日关窗会闷熏,父王因而执念于开窗通风。”

长乐亲自取下福袋,凑到鼻前扇闻,其中有几味珍稀药材,她暂时只闻出一味灵芝。随即将福袋塞到季临渊手中,道:“什么破东西,还请秉明王上,以后别再挂了。”

其实挂不挂也无所谓。

珍夫人与季临渊知道关窍,闷声不接话,长乐正色:“我家先药王有一训,‘信巫不信医,爱治不治’,往年诸位听御医之言便罢了,今后若要我留在此处为他治病,还望各位家属只听一家之言。说得更明白些,我既来了,信归墟府与信我药王谷,只能选一个。”

见气氛烘托到位,长乐准备小露一手。自信这一招百分百能见到邺王。

她将一柄较为粗长的银针从针囊中请出,找准季临安的人迎穴,猛刺而下这是“醒神针”,不到万不得已不让用的,估计师父与辛夷师兄在的话,定要骂她乱来。

好在他们不在,她说什么便是什么。很自由,很随心所欲。

果不其然,季临安喉间发出浑浊的呼噜声,胸腔剧烈起伏却未睁眼。长乐左手成剑指如刀,劈向他后颈风府穴,右手同时捻转人迎穴处银针,入肉三分。

这一针下去,看得身后三人皆闭目“嘶”地倒吸冷气。

“咳”一声,季临安活了过来,浑身剧烈抽搐,脊背拱起如桥,对着地上便一通呛血,全是乌黑色血沫,混着青紫色淤血块。侍女捧银盆不及,污秽溅得满地皆是。

“二哥!你听得见我说话吗?”唯有贺兰澈真不嫌弃他,亲自替他擦拭秽物,动作无微不至。半晌,季临安才勉强聚焦视线,看清眼前人。

“阿澈?”

这人最多也只能发出这两个音节,长乐本欲追问季临安此前为何不早服下那颗药丸,见他气若游丝,便将话咽了回去。

贺兰澈心疼焦急又崩溃的模样,似是疼在他自己身上,又好似钝刀割在长乐心口。竟让她一时忘了原本想弄死季临安的主意。

她便彻底知道,若季临安死了,贺兰澈这般情绪稳定的人恐怕是真要发疯。

她只好捞出血晶煞练的丸药,当着珍夫人的面,迅速喂入季临安口中:“好了,这不一针便醒了?起死回生丹下肚,若明日他不能下地走动,我药王谷从此关门谢客。”

季临渊这才回过神,忙着清人:“先送王妃回西宫净衣吧,顺便禀报父王,临安醒了。”

*

可惜长乐还是失算了。

她使出浑身花活儿,依旧见不到这该死的邺王。西宫那边听说季临安醒了,匆匆赶来,却将她也“礼貌”清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