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1 / 1)

慢慢地,长乐抬头,望见贺兰澈温柔眸光,两人心尖皆是一颤,又有一个人的鼻尖先凑近,不由自主,温热的吐息拍在脸上,即将交织。

“娘!这有两人要亲嘴了!”

不合时宜的孩童叫嚷,惊得两人猛地分开。

幸好,这小孩呼唤的娘没过来。贺兰澈咬唇,脸气通红,叉腰质问他:“你叫什么名字?在哪所学堂念书?夫子叫什么名字?今日正值行课日,为何你不去上学?”

不料小孩半点没被吓住,反而理直气壮道:“我叫壮壮,今日告假休学!你踩了我的木马,还来问罪?”

长乐冷静下来,果真差点踩了他的木马玩具,擦干净递还给这小孩,拉走贺兰澈。

小孩眼尖嘴快:“高马尾?未篦发?你成婚了吗?你就不守男……”

贺兰澈赶紧捂住他嘴,带去玩物铺买了一大包玩具才摆平。

岂料没走多远,壮壮又跟在身后大叫:“我娘丢了!我找不到我娘了!”

好吧,身为昭天楼的三少主,贺兰澈只好回去负责,将知客娘子和传讯童工都召来,帮这个壮壮找娘。

隔了好久,才在一楼的池子边寻到“疑似”壮壮娘特征的妇人,原来是陪壮壮在童稚区玩时,听见楼下傀儡戏开场演《太师仙舫风云》,在那嗑瓜子入迷把壮壮忘了。

*

贺兰澈鼓着腮,吩咐阁工将今日采买的物件送回摘星阁,又与长乐沿着河畔缓步往回走。

黄昏晚风把小河岸灌得盈满。

长乐鼓起勇气问他:“你喜欢小孩子吗?”

贺兰澈:“往日还行,但今日不喜欢。”

他似是陷入某种畅想:“若是像贺兰豆那样,就很好。”

“我们男子学的经中说‘同哺亲生儿,非妻一人职,不推诿于妻,不托辞于忙’,母亲独自照料稚童,难免有所疏忽,但凡今日那孩子的父亲在旁协助,或许……”

或许就不会被撞见了。

他面皮微烫:“我以后可不会这样。”

长乐低头轻叹:“你家里一定很幸福。”

想起家中亲人,贺兰澈笑意粲然,目光坚定地望向长乐。却在触及她眼底翻涌的失落与为难时,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追问道:“你不喜欢小孩吗?”

这个问题让她不知如何作答。

她踌躇良久,最终下定决心:“有件事本应提前告知你,其实我……”

然而沉默蔓延数息,长乐仍未说出口。

她望着河面上摇曳的灯影出神他一人能做多少主呢?今日所见便知,他身后有偌大的家业、众多族亲。不必多想也知贺兰澈会如何回应,可他此刻的承诺,在现实面前又能维系多久?

“我想说,你有一句话说得很好,及时行乐。”

长乐最后憋出这么一句,却不是她的真心话。

这几日有些忘形。

若是有一天,她死了,他怎么办?

前路的云雾含混不清,将来又没有结局,他成了一尾被自己享受后却漏放的鱼,他怎么办?

倘若没法对他负责,怎么能轻易毁他清白。

晋国女子都不欢迎二手机的。

淮河畔一条拨弄琵琶的小画舫正演得热烈,众客叫好,二人驻足只望了一眼,贺兰澈便道:“又是太师仙舫的评弹,这几日各类戏种都在演,根本演不腻。”

世人都喜欢看三角恋,两男一女,两女一男,分不出谁更受欢迎,这曲琵琶词是新谱。

“咦?好像这首要特别些,唱的濯水仙舫呢。”

或许是这句话让长乐感兴趣了,也抬眸怔怔听一听。

【第一叠,魅舫见:

濯水烟空,正桃汛、漫过雕栏。舫主轻揭云鬟,美目幻铃音。

算曾是,乌衣年少事。双桨裁春,向荷心深处藏誓。惊起一滩鸥鹭,颂银河星子。

君说尽,情深似海,却哪堪,凤诏催急。便把铃音抛却,绿波空逝。】

满座叫好,词隐喻是仙舫舫主与乌颂子之旧情,因公主而断。

【第二叠,驸马宴:

紫殿金炉,正燃尽、廿四明月。金枝玉叶卸朱冠,纤指扣钗篦。

谁道是,鸾胶再续,算终负,濯水兰芷。镜里朱颜,灯前粉泪,都负瑶筝。

忽一日,青鸟衔笺,道生魅种,冷笑劈妆奁。问君要、前缘还是?问殿下、怎做醋汁?】

满座唏嘘,词隐喻的是公主得知乌颂子与仙舫主有位私生女后,吃醋生气。

【第三叠,风云散:

琵琶恨难诉,卅载红尘梦纸。犹记仙舫题诗,墨痕尚新紫。

仙舫主,埋香冢畔。老驸马,众叛亲离死。唯有金枝,年年长夜,独捞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