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王看他那副模样,心中略微猜出,拍拍他肩膀:“一会儿单独说吧,正事儿要紧。”
他们一齐进了内室,此前说好是归长乐管,就由长乐去搭脉。
长乐净手后,指尖轻颤着搭在少女腕间。三指次第落下,中指定关,再以食指寻寸,最后用无名指按尺。
诊了半天,得出结论:脉象如珠走盘,沉取有力如果不是没病,那就是装病。
长乐忽闻咕咕轻响,此名唤小绿江的书童轻轻打了个哈欠:“饿了。”
方才她被辛夷叮嘱,等诊脉前要空腹。
管三挠挠头,忙不迭吩咐另一名叫小细桶的书童,将一碟糖糕端到小绿江面前。这态度果真不似对待书童,真是如亲闺女!
小绿江看着二十出头的模样,穿一身碧绿小裙,看着清醒得很。
长乐也不好妄下定论,只往辛夷师兄处递去一个眼神,凭多年默契,辛夷立时会意:“确实是发病过,今日返程时在医船上,一路都好好的,行至江心,突然发作,我亲眼所见。”
“具体何状呢?”
“直似中邪一般。歇斯底里喊些奇怪的话,却口齿不清。僵立如尸,双臂前伸欲夺船桨,把人吓坏了,我往她脖子后面扎了一针,就晕了过去。”
“这次说的是什么。”长乐问。
辛夷没听懂,小细桶倒听了个真切:“妹妹这次一直大叫‘为何还不改导航!’”
支支吾吾犹豫着:“还、还说了……”
得了管三允许“但说无妨”后,才敢道:“还说‘晋江书局导航是屎’”
“我……我真是全无印象。”小绿江还是一脸迷茫。
“惨了!发病抽风越来越频繁了!”管三痛心疾首,跺脚长叹:“京中有名的大夫大多都请过,都说什么病都没有,若此时连药王谷的医师也这么说,那……”
那就不是一把糯米能解决的事儿了!
众人都在等着长乐判断。
长乐不好直说,其实论起来,这病算内科,不归她管。拦下这金刚钻,无非是因为私心好奇管三……但下午得知狐木啄之名号后,这些小小的好奇早就被她抛到九霄云外。
突然,她有一个馊主意!
此刻能断定不是中毒,那就让小绿江中毒!再用血晶煞化的丸子给她服下去,连带陈疾都给治一治……说不定瞎猫碰死耗子,就好了呢。
有些缺德,所以长乐神医只是心头蠢蠢欲动。最终说道:“先开住院方,住下,等我见到她发病时再说。”
管三又将目光移至药王处求助,药王挥挥自己摔断的半根手臂示意道:“那就如此。”
这几天济世堂没有重新开义诊,病房多多,这一整间屋子就留给小绿江和细桶住了。另外给管三安排了一处单间。
*
药王招呼长乐、辛夷、贺兰澈三人一并到前院中堂。待贺兰澈将一包昭天楼的“心意”转交后,药王望着那五张钤盖户部官印,竖书“凭票即付足色纹银壹万两整”的桑皮纸
心中更觉得贺兰公子比之砸金子的邺城施主,更算得上良配了。
经过五个回合象征性推辞后,药王收下了这五万银票,致谢道:“我药王谷渡尽世间沉疴,亏不得如昭天楼般义士援手。只是,我药王谷却不知道回些什么礼才好。”
贺兰澈温和地笑笑:“昭天楼造些奇巧,忝列江湖门席,不需什么回礼,这些钱比起神医们济救苍生,不过是滴水入海的诚意。”
“不行,老夫非要回礼呢,且就要你代昭天楼收下,你说!”
贺兰澈细思半晌后给了个好主意:“那就请前辈,也回我五张‘票’!”
“票?”
贺兰澈找来五张纸,在每张之上,都动笔写下几个大字,一段小字。
“起死回生票昭天楼嫡系子孙凭此券,可于药王谷门下各分院享无限期诊疗,药费全免。”
药王本以为他要提些和长乐有关的事,岂料少年能想出这招。行事既周全又体贴,既精明,又不失赤子之心。于是欣然同意:“再加两张,为你祖父祖母添寿。”
各执印鉴,于骑缝处钤下朱印。
明明是夸贺兰澈,眼神却盯着长乐:“聪明!孝顺!可爱到极致!今后我若不在了,辛夷,长乐你们不得怠慢。”
长乐在旁边睨这二人,总觉得师父的意图,过于明显……且离谱。
今日紧紧凑凑实在很多事儿,星月早已挂在夜幕,能听堂外有更夫将戌时梆子敲出三声,于是药王催促大家回去休息。
贺兰澈自然想继续接下“推长乐回后院”这活儿,嘿嘿,又能独处片刻。
岂料济世堂门口的又有人找他,这好事自然只能辛夷师兄办了。
五湖四海慕名而来,等着济世堂义诊开门的病人实在太多。
原来是贺兰豆与金婆婆去又复返很明显,湖西剩的客栈酒楼住房紧俏,她们出去兜了一圈,也没抢到。
第61章
贺兰豆很直接:“哥哥,你找这里的医师,为我们安排一个房间,要安静的,布置按老规矩。”
贺兰澈气笑了:“你不是不认我做亲戚吗?”
“童言无忌,你不必同我计较这些。”
“我!!!”
贺兰澈的拳头捏起来了,可看着那张和他大姑母如出一辙的小脸,生生咽下反驳的话,所谓一物降一物就是如此,他只能乖乖替她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