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肆周听得心里烦,没想?到左渔诚挚善良的背后,竟然隐藏着如此沉重的身?世。

“她从?小到大都?没去过游乐园,恫山这儿没有游乐园,那时?候她爸爸在广州打过一次电话回家,跟她说广州很大很繁华,有夜晚还?开?放的游乐园,灯火通明,有巨大的摩天轮,直耸入云,还?有可以载公主的南瓜车,等她生日要接她过去玩。她盼着这样的一个希冀,却永远地落了空。”

许肆周低头,一瞬不?瞬地盯着左渔的桌面。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那上面,仿若披了一层朦胧的月光,他想?起曾经在伦敦、在曼彻斯特以及在爱丁堡见过的圣诞集市。

在寒冷的冬夜里,街道两旁点缀着五彩斑斓的小挂灯,洒下柔和的光芒。圣诞集市搭建在广场上,除了圣诞氛围浓厚的木棚、热气蓬蓬的美食、各式各样的摊位,还?有节日限定的摩天轮。

梦幻马戏团下,南瓜车载着小朋友一圈一圈地转着。人们穿着厚厚的冬装,手里拿着热腾腾的热饮,边走边品尝着热红酒和华夫饼

许肆周想?起那些曾经于他而言无趣、乏味且没劲的场景,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心头,仿佛喉结顶着脖颈缓缓滚动。

“她人在哪?”他近乎拖沓散漫地问一句。

“现在吗?”秋摇指了指综合楼的方向?,“她被老师叫去办公室了。”

许大少爷压低声音,冷淡地“嗯”了声,往教室外走。

他慢悠悠地走着,不?知?道左渔小时?候还?经历过什么,多?少有些怅然若失,他的小妞受了委屈,但他却无法感同身?受,这比他自己受憋屈,更想?骂这个操蛋的世界两句。

还?没走到4班,他就听见了一阵响亮的起哄声,他抬起头,紧接着看见左渔那抹身?影,漂亮、单纯,柔软得讨人喜爱。但他还?没来得及走过去,就看见她被一个男生拉走了。

楼梯口的光线显得有些昏暗,白色的校服一角消失在那一片阴影中?,仿佛一个渺小的白色孤影消失在他眼前。

许肆周默不?作声地走过去,走到墙根就听见少女轻声细语地问男生下午几点走,还?说要去男生家里用电脑,男生答应得很快,他抱着臂听了会儿,人懒懒散散地静倚着墙,目光凝视着两人说话的方向?。

这要搁渡嘉奈在这儿,肯定劲儿劲儿地幸灾乐祸,笑他,“你的妞,很受欢迎,一不?留神,又被人惦记上了。”

他不?想?听见她求别人,也不?想?她因为某些原因而需要依赖他人。他可以给她所有,也可以把世界捧到她面前,她曾经经历过最深的痛苦,现在理所当然地,配得上最好的一切。

这种级别的男生,哪里值得她这样主动地开?口问。

就在罗郴锋抬手之际,许肆周走过去,态度强硬地将人扯开?,嘴角却冷冷地笑了起来:“松手。别招她,你还?配不?上。”

口罩虽然被罗郴锋扯下来了,但左渔被许肆周整个护在身?后。

高大的身?影将她挡着,她只?能看见少年宽阔分明的背脊,挺拔而有力,骨骼清晰匀称,如同一张舒弛伸展的弓,蕴藏着十?八九岁蓬勃旺盛的生命力。

左渔看着他,觉得他毋庸置疑确实是一个帅哥。

光看背影都?特别帅,身?形笔直、峻拔,每一处骨骼都?展现着青春与力量的美好。

尤其?是他脖颈后侧靠近中?间的位置,有一点咖啡色的小痣,在青色的发?茬下隐隐约约地显现出来,衬得他整个人更冷淡、更游刃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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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被奶奶带去点痣的时?候,面相大师曾说,脖子后方这片区域如果有痣,于女方而言,不?算吉,多?数代表红颜薄命、命运飘摇。

但于男子而言,则是半生权力的象征,代表杀伐果断,然却极有可能孤星入命,为情所困。

因着这一点浅咖色,左渔也不?知?怎的,多?看了两眼,直到罗郴锋因疼痛而闷哼出声:“嘶,疼啊……”

左渔顾不?得许肆周的存在,探头焦急地问道:“罗郴锋,你还?好吗?”

罗郴锋揉了揉胳膊,强忍着疼痛,露出勉强的笑容:“没事,只?是被碰及伤口,有点疼而已。”

他前几天打篮球时?摔了一跤,本来都?快好了,突然被攥住受伤的部?位,瞬间一阵剧痛袭来,让他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罗郴锋按住手臂,抬起头,这才看清过来警告他的人是许肆周。

他当然认识许肆周,全校皆知?的人物,家族有权有势,既是大少爷,也是大家最近口中?一手遮天的王,他自然得罪不?起,于是笑着打哈哈,转移话题:“我和左渔从?小学开?始关系就很好,简单聊几句而已,没想?到会引起你的不?满,真是抱歉。”

这言下之意是,你看,我跟她很熟,只?是打打闹闹开?开?玩笑,你好敏感。

得,碰着个绿茶,还?挺能装。

许肆周笑了下,干脆不?松手了,反剪住男生的双臂,整个人又没个正形地俯身?,靠近男生的侧额,懒洋洋地拖着腔调:“几个爹啊,敢这么说话。”

许肆周下手是真狠,故意对着他的伤处施力,拇指钳住他的双臂摩擦、挤压,罗郴锋被他的动作逼得额头瞬间冷汗直冒,只?得一股脑地道歉:“许少……许少,我错了,是我不?对。”

罗郴锋知?道自己上手扯掉左渔的口罩,确实不?尊重人,并不?占理,也跟着向?左渔道歉:“左渔,不?好意思啊,我不?该这样……”他边说边对着左渔使眼色,希望她能看在同是老乡的份上给许肆周说个情,放了他。

左渔感受到了罗郴锋的眼神,了解到他的求助意味。

其?实不?用他提醒,她也担心许肆周不?饶人,尤其?是经过拳馆一事后,她害怕许肆周会在校园里动真格,咬了咬嘴唇,她只?能硬着头皮伸出手,牵住了许肆周衣袖的一角。

许肆周被她轻轻扯得回了头,两人之间距离很近,挨着楼梯的墙壁,他一转头,手肘就抵到了左渔的,左渔站在比她高一级的楼梯上,他倾斜的脑袋几乎要碰到她。肩头也贴得近,鼻息交错,这样亲密的接触,不?仅可以清晰地闻到左渔身?上一阵甜甜的香味,手肘也能感受到她滑滑软软的肌肤。

他的身?体那么硬,她却那么软,他要很集中?精神,才能克制住想?抱她的冲动。

头皮一阵阵发?麻,太阳穴的神经一下一下地跳动,觉得他妈的,怎么甚至好像连地球自转的速度都?变慢了。

“许、许肆周,要上课了……”少女轻轻软软的声音像羽毛一般扫过他的耳廓,又酥又绵,他在心底里暗骂了一声操。

左渔却浑然不?知?他此刻的状态,语气虽弱,却急得不?行:“你能不?能放开?他,不?要弄伤他……”

但她也怕惹到他,只?能避开?他的眼睛,试图将他的手从?罗郴锋身?上掰开?,然而声音里却暴露出她的恳求和焦虑。

她话刚说完,指尖刚接触到罗郴锋的衣料,许肆周就将她的手牢牢地握住,紧紧地十?指相扣,然后反手按在了墙上。左渔顿时?感到一股亲昵的柏树香味将她紧紧包围住,使得她困在了原地,无法动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而罗郴锋就这样被许肆周松开?了。

他的手臂一抽一抽的疼,但没有许肆周的发?话,他也不?敢贸然开?溜,低声下气地呼唤着许肆周:“许少……许少?”

许肆周被烦得不?行,冷冷地扔出一句:“说。”

“我能走了不?,马上要上课了,我要不?先回班?”罗郴锋试探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