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渔有些?担心?,不由自主地?拦住他,指了指他的脸,同时快速翻找自己的外?衣口袋:“许肆周,你受伤了,我有创可贴。”
昨天傍晚在隆裕商场外?面?摔了一跤,回到?教室后秋摇给了她几片创可贴,她还没用完,剩下的两片刚好揣在兜里。
许肆周此刻抱着球心?情极差,正处于火山爆发的边缘,谁过来谁遭殃,烦躁地?啧了一声,一句“别他妈烦”正要脱口而出又被眼前少女一脸担忧的神色生生止住。
左渔察觉到?他的暴躁,害怕又紧张,小心?翼翼地?将两片创可贴塞到?他手里。
“给你……”
两片创可贴带着温暖的体温,许肆周眼皮耷垂下来,看到?她微微瑟缩,却真诚温和的样子,突然间什么不好的东西都说不出口了。
他手指收紧,瞥见创可贴上边的少女心?图案,随手塞在了口袋里。
“谢了。”
说完,许肆周转身就?要离开,左渔看着他的背影,放心?不下,连忙小跑上前:“许肆周,我知?道你没有打陈仲远,我今天去找过老师了,你不用担心?,他们一定会查明?真相的。”
“嗯。”许肆周没当一回事,没什么心?情,敷衍地?应了声。
此时的他熟悉又陌生。
就?像回到?了最初接触的那个?不良少年,眼神冷冰冰,很凶很淡漠,不是最近那股随和但又闪闪发光的模样。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左渔觉得他除了和赌徒们混在一起?外?,其实也是一个?挺好的少年了。
左渔忍住心?里的微怯,轻声说了句:“许肆周,你是一个?很光亮的人。”
“……”
“也许你现在心?里难过,但是不要伤害自己,你爸爸妈妈,你家人,还有关心?你的朋友都会难过的。俗话?说,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可与人言无二三。”左渔轻轻摇摇头?,继续说,“但你要相信,邪不压正。抓住光明?去刺破黑暗,少年本?该活得鲜明?光亮。”
许肆周瞥眼看她。
酒窝星球22
偌大的球场只有两个人静静地站着, 阳光正好?,照在人身上不热不晒,就像一层薄纱蒙在皮肤上只有淡淡的暖。
许肆周站得离她不远, 听着少女温和?坚定,又带着点份量的话, 突然笑了。
哪里搬来的狗屁鸡汤。
还像模像样地说给他听。
他生气的时候,满身戾气的时候,只想?玩命出气的时候最听不得这种屁话。他只觉得可笑,都他妈是忽悠。
但左渔就那样穿着正当年少的校服站在他身前, 阳光照亮她的眼睛,落在她胸口校徽上。
她眉眼弯弯, 一板一眼, 浑身纯净,毫不吝啬地告诉他许肆周你是一个?很光亮的人, 他心底那堵气,突然就如同潮水般一点一点地退了下去?,消了, 心脏变得轻飘飘、软绵绵的,心胸也跟着亮堂堂。
那些原本听起?来只觉得幼稚的心灵鸡汤, 变得不再可笑, 变得真?诚、变得笃定。
连一个?一开始那么怕他、躲着他的姑娘, 都无条件地选择相信他,愿意站到他这边,告诉他你许肆周要活得鲜明, 要好?好?爱惜自?己。
而你司余鸣、连一个?小姑娘都比不上。呵。
许肆周渐渐冷静下来, 内心暗自?冷笑,正眼打量起?左渔。
那么纯粹的一双眼睛, 看起?来什么都懂,柔软却不柔弱,从来没在她眼睛内看到过什么负能量的情绪,就好?像一直装着光。
这大概解释通了。
为什么孙益认为他最近格外关照左渔。
谁都想?向着光。
许肆周将手?中的篮球以抛物线的弧度抛出一记三分,球体在空中划过,精准落入篮筐,篮球“咚”地一声掉在水泥地面。
周围起?了风,风声沙沙响,空气沉寂了数秒。
他叹了口气,目光移到左渔身上,转过来面向她。
“吃饭吗?”
“啊?”左渔显然被他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砸得愣了下。
“陪我吃点。”他说。
……
左渔没问他要去?哪里,只是跟着他不急不缓的步伐往学校外走。路上能明显感受到他的心情好?了很多,自?己也随之放松了下来,不然他一直绷着,她是真?的不太敢去?跟他吃饭的。
还好?激烈的发泄过后,他满身的尖刺和?锋芒都收起?来了。
出校门后,路上的行人并?不多。但临近上午放学时间,校门口已经支起?了不少小摊。他带着她,一路走到了离校门最远的那家饭店。
这间店在巷子的最深处,并?不起?眼,左渔没来过,并?不知道学校后面竟然还有这样的一家店。门口招牌挂着两个?大红灯笼,上面写着“陈师傅石锅鱼”。
进去?后店面不大,目前还没有客人来,显得冷清。店里只有一个?小女孩乖巧地坐在收银台前,低着头,手?心正摆弄着什么,专心致志的样子。
她手?边趴伏着一只慵懒的狸花猫,正眯着眼,静卧着休憩。
“老陈。”许肆周一进门便驾轻就熟地打招呼,同时往右拐,打开竖立式冰柜。
听到外面的动静,后厨的门帘被挑开,一位约莫五六十岁的中年人正拿着一簸箕黄豆走出来。
看见?是许肆周,他的眼角笑出几道更深的褶:“今儿来这么早啊,小周仔!”
许肆周扶着冰柜门,别过头朝他打招呼:“嗯,今天有什么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