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放好饭菜之后,绵心和粟玉立即离开房间。
宋婉吃撑了做着休息,江淮之被眼前的美食迷惑了心神,屋内没有一个人说话,但却一点都不觉得尴尬。
江淮之也自然地拿起筷子开始用膳,盘中片好的羊肉也不知是羊身上什么部分的肉,看起来肉中还夹杂着一部分筋,透明有光泽。
怀揣地期待的心情,他立即夹起一片肉往嘴里放去,鼻尖的迷人卤香不再是虚幻的,而是他舌尖可以真正感受到的香。
原本躁动不安的心立即被安抚平静,口中的肉片几乎不用怎么咀嚼,就在嘴里碎裂、化开,像是一朵朵灿烂的烟花在大脑中绽放。
与此同时羊肉本身的香味与卤料的香味双重爆发,令他的大脑应接不暇,不由自主地加快咀嚼的速度。
更令他惊奇的是,这里的羊肉就算是咀嚼到最后一口,也吃不出丝毫的膻味,肉片中的筋更是为其增添弹牙的丰富口感。
这让江淮之这个无论是在家中,还是在外做客都找不到没有膻味羊肉的人大吃一惊,一边享用美食,一边情不自禁地将视线转移到宋婉身上。
可惜宋婉一心沉醉在美食的余韵当中,对江淮之那是一点都没发现。
接着,江淮之又吃了香糯鲜嫩的藕片、口□□汁的腐竹、爽脆的木耳……
不管是什么食材仿佛只要和浓香的卤汁混合,都能创造出一番与众不同的美味。
于是,在不知不觉中,江淮之又把桌上的饭菜解决干净。
回来取走碗碟的绵心都不禁再次为小姐的手艺叹服,粟玉更是忍不住用以前像看明武没见过世面的眼神一样看向江淮之,谁能想到看起来端正俊逸的贵公子用膳是也会舔盘子呢?
歇足时间的宋婉对此毫不惊讶,谁能不为犹如异世闯入者的卤香着迷呢?
尤其是吃惯了清汤寡水的本地人,只要突然出现一个变化,人们肯定会蜂拥而至,她对自己早茶铺子的未来更有信心了。
江淮之也是吃完之后才发现自己的窘状,只得用饮茶来缓解这个尴尬的时刻。
他仔细想想就发现,不过短短的一柱香时间,他就已经因为宋婉相关的事出了两次丑。
这在以前他是绝对不会想象自己有一天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在这样的胡思乱想之中,正在慢慢对着杯中嘬饮的江淮之,忽然发现自己无法吸上茶水,一抬眼就发现茶水也喝干了。
鼓起的肚子也在像他发出抗议,自觉不能继续待下去,不然他恐怕接下来一段时间都不敢再与宋婉碰面。
于是不动声色地移动坐着的凳子,用桌子和桌布遮掩下半身的情况。
而后看向歇息的宋婉夸赞道:“小厨房今日备着的新吃食味道实乃一绝,夫人家中传承真是不容小觑。”
“三爷过誉了,这些吃食也就是吃个新奇,你觉着好就行。”
“为夫心中今日膳食可评为上品,比起城中其他传承百年的老店也差不到哪里。”
“是吗?那三爷觉得,如果有人买卖你刚吃的卤味,是否能在汴京城中占据一席之地?”
“可!”
宋婉还是第一次看到江淮之给出如此直白、肯定的回复,原本就喜色满面,现在一颗心更是被吹捧着随风飘扬。
看着笑靥如花的宋婉,江淮之忽然觉得眼前有一瞬间的恍惚,但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
只匆匆给宋婉留下一句:“君子襟怀坦白。”
闻言,宋婉挑了挑眉,心想:她也没表达出怀疑江淮之说谎的意思,干嘛留下这样一句话就走。
回到书房的江淮之,无奈地敲打书架,他发现自己最近总是落荒而逃,不该是他应有的表现,与他一直追求的箴言相悖。
细细数来,每一件事似乎都与宋婉有关。
这夜书房中的烛火就没有熄灭的时候,灯火通明,只要是路过竹栖院周围,都会发现那明亮的光芒。
翌日,宋婉一如往常地在柔软的床上睡得正香,由于天气炎热,一双白嫩的手忍不住从被褥中伸出,再继续往下看去,还能看到床尾那白到反光的雪足。
这让来叫宋婉起床的绵心很是不忍心,可一想到是侯夫人的吩咐,一颗心顿时变硬。
她轻轻掀开遮光的床幔,对着梦中的宋婉轻声喊道:“小姐,小姐该起身了。”
听到杂音,眼前光线也在变亮,宋婉立即习惯地一个翻身,给绵心展示自己的后脑勺。
绵心也是无奈,不得不掀开被子一角,头继续往里深入,手轻轻拍打宋婉的后背,柔声道:
“夫人该起身了,正院来人说是侯夫人让众人一早一同去正院请安。”
听到请安二字,宋婉的神经似乎灵敏不少,眼睛都没睁开,语气慵懒地问道:
“今天是什么日子?用得着请安吗?”
“今日七月初五,不是侯夫人定下的请安日子,可是正院突然来人,您还是得要去的。奴婢进屋的时候,看见三爷身边的林南已经在服侍三爷起身,您还要梳洗打扮,别耽误了请安时辰。”
这样一通话说下来,宋婉的意识已经完全清醒,突然闻此噩耗,那是不起都得起。
下一秒,整个人从直线瞬间变为直角,扭头对着绵心说:“起身了。”
“诶,奴婢已经给您找好衣裳,褙子绣有并蒂莲纹样,正是适合您这个时候穿。”
说着连忙将宋婉从床上拉起来,又推到梳妆台前熟悉打扮,一通繁复的装扮下来,等宋婉坐在桌前用早膳,江淮之早已等候多时。
宋婉不得不带着歉意说:“让三爷久等了。”
“用膳吧。”
江淮之没有说什么,话音刚落,就开始用早膳,底壳酥脆、表面松软的生煎包,内里汁水丰沛鲜美,比起之前的拇指生煎吃起来满足感更佳。
鲜甜清淡的鸡丝粥煮的火候刚刚好,入口不烫不凉,只需微微一吸,鲜美的滋味瞬间滑入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