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户人家依着山洞而居,洞口处还用木头搭了几间小屋,屋里烧着小火,养了几十只肥美的山鸡。

老头儿见他们来,很是热情地招呼进屋里,不仅给他们倒热茶,还把家里锅上热的饼子分给他们吃。

这些人在山上转悠了许久,连一根鸡毛的影子都没瞧见,更别说是看到这么多活鸡。当下都兴奋极了,水也不喝,就缠着老头儿说要买他的鸡。

老头儿面露难色,委婉拒绝了。

这鸡是天热时特意留了蛋孵的,他和孙女也没有其他本事,只能靠着这屯的几十只鸡过冬。要是这鸡卖出去了,他们也没能力再去捕到更多的猎物。

见那伙人面露失望,老头儿倒是大方,赶紧让孙女杀两只鸡好好款待一下他们。

夜里,饿了许久的一帮人将鸡骨头都要咬碎吞了下去。人尝到了肉味,心里头那点子隐秘的贪婪便有些压不住了。

第二日一早,老头儿又煮了一锅米粥,留他们再呆一日。其中一些人想着早些弄到吃食就能早些回去,便拒绝了老头儿的挽留。

另一伙人却是有些舍不得老头儿家的一口饱饭,半推半就地又留了下来。

等进山那伙人一无所获准备下山的时候,又碰到了留在老头儿家的那伙人。他们各个手里都拎着四五只肥鸡,眼睛亮得发光。

一问才知晓,原来他们最终还是说服打动了老头儿,老头儿答应把家里的鸡卖给他们。

单敏心念一动,插话道:“那鸡不是买的,是抢的?!”说着,她又自顾自嘟囔道“大山里出现两个人,他们不觉得诡异么!”

杨蕴灵低笑一声,没有回答她的话,继续讲道。

这下空手而归的几人都后悔极了,要是他们再留多一日,是不是也能从老头儿手里买到山鸡?

回到家后,没买到鸡的几人还琢磨着再进山一次,看能不能再找到那老头儿。

然而没过两日,便出了邪症的事情。

0159 发现爪印

见他话音落下,单敏赶紧插入:“等等,你还没说患上邪症的那几人,你们是如何处理的?”

“别急...”杨蕴灵轻呵一声“这就是我一会儿要说的。”

虽然知晓了邪症的线索,可彼时观里只有一群未出师的年轻小弟子。即便是经验老道的猎户,也不敢轻易进出雪山深处。

师兄劝下几个蠢蠢欲动的弟子,又与我们一起查阅古籍,画下镇压符,并化水喂给了那几人。

符水的确有效,却也只是暂时压下。几人被送回家后,不出两日,又开始了所谓的“割肉献神”。

又过两日,第二批进山的人回来了,也都各自带回了几只山鸡。乍一听到镇子上的传闻,有几个胆小的立马就把鸡送来了道观。

可当天夜里,不论是吃没吃鸡的,凡是带了鸡回来的人,都患上了邪症。其中一人更是因为独居一屋,而硬生生割肉至死。

因为这回闹出了人命,不等我们下山去查看,官府就已经把那户人家给围住了。

一时间,妖怪作祟的言论甚嚣尘上,家家户户大门紧闭,大家情愿在家里饿着,也没有人愿意再上山去。

唯有其余几户带了鸡回来的人家依旧惴惴不安,他们带着上山的家人来道观请求收留,可我们也没有法子根治。

只能是画了镇压符让他们带回去,再交代要将人好好绑住。

可即便有这么多人都患上了邪症,在问起他们究竟遭遇了什么的时候,却无一人如实相告,只有脸上的惊慌中隐隐透着凶光。

“事已至此,有一个关键已然暴露,却还没人发现,你可知是什么?”

单敏已经被他反问习惯了,顺势就按着自己的猜测答道:“茫茫雪山里,两批人是如何能找到同一户人家?是有人引路,还是那个山精在跟着他们?”

杨蕴灵轻笑一声:“这也是一个问题,却还不是破解的关键。”

单敏发现他真的很爱笑,不论何时看向他,薄唇总是微微勾起,眼底是恣意的爽朗,和他待在一起就会莫名觉得松快。

杨蕴灵没发现她短暂的走神,继续引导道。

“你有没有想过,那些割下来的肉,去了哪里?即便有家人能发现阻止,也定然有来不及阻止时被割下来的。那么这些肉,是被家人处理了,还是另有隐情?”

单敏立时恍然大悟,支支吾吾地惊呼道:“它...它...它下山了!”

如果是家人已经处理过,那杨蕴灵就没必要问这个问题了。所以那些被割下来的肉都不翼而飞了?

杨蕴灵接着道。

我偷偷问了其中一人的媳妇儿,可那媳妇儿说他们出来时太着急,没留意屋里是不是有肉。但全家人都陪着一起上了山,家里定然是还没被收拾过的。

所以我悄悄跟着那户人一起下了山,并仔细查验了屋里屋外的每一个角落,果然让我发现了一些端倪。

窗外的雪很厚,经过小半日的覆盖融化,早已足够将一切踪迹抹除掉。

与此同时,我发现墙上的灰被蹭掉了一块,沾了雪的东西蹬在了墙上,留下了一道印子。

那道印子,不是人的脚印,而是一只活物的爪印。

“听到这里,你可猜到山精是什么了?”

单敏蹙了蹙眉,隐约有些苗头,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杨蕴灵也没真想等她的答案,故而继续说道。

在我发现那道爪印后,我心里便有了猜想。可彼时我年纪太小,难以取信于人,于是我连夜赶回道观,将其告知给师兄。

如果真是我所猜想的东西,那么这东西并不难对付,麻烦的是,它们非常记仇。

第二日晚,我和师兄与那户人家商量好,埋伏在隔壁的屋子里。

半夜三更时分,果然听到了细微的动静,我们透过屋里蜡烛的光影,终于瞧见了它的真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