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走出花厅的洛昭寒,感受着外面温暖明亮的阳光,微微眯起了眼。

一个小丫鬟怯生生地端着一杯新沏的茶过来,显然是原本要给柳月璃送去的,此刻看到洛昭寒,吓得站在原地不敢动。

洛昭寒目光扫过那杯澄澈的茶汤,忽然开口,声音平静无波:“茶凉了,就换一杯热的。人走了错路,也得付出点代价,才能记得住教训,你说是不是?”

小丫鬟似懂非懂,吓得只知道拼命点头。

洛昭寒没再说什么,径直朝前走去。

报复?当然不止是嘴上吓唬几句那么简单。

柳月璃最在意什么?无非是她的才女名声,是她那桩费尽心机攀来与靖王府世子的婚约,是她那看似风光无限的尚书府嫡女生涯。

那就一样一样来。

先从她那引以为傲的名声开始吧。洛昭寒记得,不久后就是京城一年一度的百花诗会了。

那可是柳月璃每年必定要大出风头的场合。

今年,这风头,恐怕要换个人来出了。

而且,那位与柳月璃私下往来让她不惜动手想要除掉老药农灭口的“贵人”……

洛昭寒眼底闪过一丝冷光。她掉下猎坑前,慌乱间扯下对方随身佩戴的一枚玉佩一角,那材质和纹路,绝非寻常人家所有。

第141章 未婚夫

这京城里的水,深着呢。柳月璃以为抱上了一条大腿,殊不知,也许只是惹上了更大的麻烦。

洛昭寒轻轻吸了口气,空气中弥漫着初夏花卉的甜香。

好戏,才刚刚开场。她不急,有的是时间和耐心,陪她们慢慢玩。

洛昭寒走远了,那步子稳当得很,一点都不像刚撂下狠话的人。

花厅里头,柳月璃还瘫坐在地上,眼泪糊了一脸,精心描画的妆容花得不像样。

地上凉飕飕的寒气顺着裙子往身上钻,可她愣是感觉不到,满脑子都是洛昭寒那双冷得能冻死人的眼睛,还有那句“慢慢来”。

“慢慢来……”柳月璃喃喃念叨着,浑身一激灵,猛地爬起来。

不行,她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洛昭寒肯定知道了全部,她手里捏着自己的把柄,随时都能毁了自己!

她慌里慌张地用袖子擦脸,手指抖得厉害。

得想办法,一定得想办法!洛昭寒现在没立刻捅出去,肯定有所图,或者是在等更好的时机?百花诗会!

对,马上就要百花诗会了,那是她柳月璃每年最风光的时候,绝对不能出任何岔子!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想着要不要去求求洛昭寒,跪下来认错?可看她刚才那架势,根本不像能心软的样子。

一会儿又恶向胆边生,想着能不能再……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她就打了个寒颤。

上次侥幸没闹出人命,这次洛昭寒明显有防备了,还能得手吗?而且,万一失败……

柳月璃越想越怕,越想越乱,指甲死死掐进手心。

另一边,洛昭寒并没回自己院子,而是拐了个弯,去了府里后花园最僻静的一个小角落。

那里有棵老槐树,枝繁叶茂,底下摆着石桌石凳,平时很少有人来。

她刚走近,一个穿着利落青色短打衣衫的少年就从树后闪了出来,脸上带着点焦急。

“小姐,您没事吧?我看那柳二小姐身边的丫鬟慌慌张张跑出去,是不是她又给您气受了?”少年压低了声音问,眼神里全是关切。这是洛昭寒从外头救回来的小哑巴,其实一点也不哑,机灵得很,名叫阿弃,现在只听洛昭寒的吩咐,算是她目前唯一能信得过的人。

“给我气受?”洛昭寒轻笑一声,在石凳上坐下,“她现在只怕吓得魂都没了。”

阿弃眨眨眼,松了口气,又好奇起来:“小姐,您跟她摊牌了?”

“算不上全摊,但够她难受一阵子了。”洛昭寒淡淡道,“吓破胆的兔子,才会更容易慌不择路,露出破绽。”

阿弃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咱们下一步怎么做?百花诗会没多久了。”

洛昭寒手指轻轻敲着石桌面:“诗会确实是个好机会。柳月璃不是最看重她那点才名吗?年年靠着提前揣摩考题。今年,咱们让她出个更大的风头。”

她朝阿弃招招手,阿弃立刻凑近。洛昭寒在他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

阿弃的眼睛越听越亮,最后忍不住咧开嘴笑,又赶紧捂住,使劲点头:“小姐放心,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保证办得妥妥的,谁也查不到咱们头上!”

“小心点,别留下痕迹。”洛昭寒叮嘱道。

“明白!”阿弃一猫腰,灵活地钻出树丛,眨眼就没影了。

洛昭寒独自坐在老槐树下,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下来,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微微出神。报复柳月璃,只是第一步。她心里清楚,半年前那件事,背后或许没那么简单。柳月璃是狠毒,但也蠢,单凭她一个人,真能设计得那么周全?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袖袋深处,那里藏着小半块质地上乘的碎玉佩。这是她昏迷前死死攥在手里的东西,来自那个推她下去的人。

这玉佩的主人,到底是谁?和柳月璃是什么关系?在这件事里,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这些谜团,她都要一个一个揪出来。

接下来的几天,尚书府表面看着风平浪静,底下却暗流涌动。

柳月璃称病躲在自己院里,轻易不出来见人,一方面是怕碰见洛昭寒,另一方面也是真吓病了,晚上噩梦不断,白天疑神疑鬼,看谁都像被洛昭寒指使来害她的。

洛昭寒却跟没事人一样,每日该请安请安,该散步散步,偶尔遇上柳夫人阴阳怪气几句,她也只当没听见,态度不卑不亢,反而让柳夫人心里有点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