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花朵握着手机,听着电话那头张风帆还在交代着“注意安全”、“有事随时联系”,目光却牢牢锁在金一川那张努力绷着、却明显透着雀跃的侧脸上。她心里那点因为工作堆积如山而产生的烦躁和抗拒,不知怎么的,竟被那抹突如其来的、孩子气的笑容,悄悄冲淡了几分。
这趟车叶县之行,似乎……变得有点不一样了。
第176章 盲盒
酒足饭饱,王博手脚麻利地把一堆杯盘狼藉塞进那台闪闪发光的“太空舱”洗碗机,按下了启动键。接下来,便是今晚的重头戏拆盲盒!更准确地说,是拆那堆积如山的品牌“大礼包”。
客厅中央很快被十个大小一样、印着烫金品牌Logo的精致纸箱占据。金一川像个第一次得到玩具的孩子,兴致勃勃地拿起裁纸刀,率先划开了第一个箱子。包装纸被撕开的瞬间,仿佛打开了潘多拉魔盒的一角。
“哗啦!”
王博配合地将箱子里的东西一股脑倒在了厚厚的地毯上。瞬间,一片璀璨!各种款式、颜色、尺寸的包包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经典款托特包、小巧玲珑的链条包、设计前卫的几何手拿包、复古感十足的医生包……皮质的、帆布的、镶嵌着金属或珐琅装饰的,在客厅柔和的灯光下折射出诱人的光泽,空气里弥漫开高级皮革特有的淡香。
张花朵的眼睛瞬间就直了!饶是她平日对奢侈品兴趣不大,此刻也被这视觉盛宴冲击得倒吸一口凉气。她下意识地蹲下身,手指小心翼翼地拂过一个触感细腻如云的荔枝纹小牛皮包,又拎起一个缀满闪亮水钻的晚宴包,感觉像误入了什么顶级买手店的仓库。
金一川看着她那副又惊又喜、带着点“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懵懂样子,忍不住低笑出声,语气带着一种顶流特有的“凡尔赛”式大方:“看中哪个?随便挑。都给你也行。”他耸耸肩,一脸理所当然,“反正我也不用,我出席活动有造型师打理,私服更用不上这么多包。放着也是积灰。”
张花朵从“包山”里抬起头,咧嘴一笑,拍了拍自己放在角落那个巨大、耐磨、印着不知名Logo的帆布包:“川哥,好意心领啦!你看我这个‘战备包’,能装电脑、文件、雨伞、零食……实用主义万岁!你这些……太金贵了,我怕我背着挤地铁,第二天就得上社会新闻‘惊!顶流同款天价包惨遭蹂躏!’”
“噗……”王博在一旁没忍住笑出声。
金一川也被她逗乐了,摇摇头,目光扫过她身上那条简洁的休闲裤,精准地点评:“少来!你那裤子连个正经口袋都没有,手机钥匙揣哪儿?硌不硌得慌?”他边说边利落地在“包山”里翻找起来,“我记得有个小的……特别适合日常……”他弯腰,伸长手臂去够箱子深处一个露出半截链条的小包。
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或许是地毯太软,或许是他重心前倾得太厉害,也可能是连日疲惫导致的脚下发虚只听金一川“哎哟”一声轻呼,整个人重心不稳,猛地向旁边歪倒!
“小心!”蹲在他旁边的张花朵反应极快,下意识地惊呼一声,伸手就去扶他!
然而金一川的冲力不小,张花朵又毫无防备。电光火石间,她非但没扶住人,反而被金一川结结实实地撞了个满怀!两人惊呼着,如同滚地葫芦般,“咚”地一声,双双摔倒在厚厚的地毯上!
金一川高大的身躯几乎整个儿压在了张花朵身上。她的鼻尖瞬间充斥着他身上淡淡的、混合着火锅味和清爽须后水的气息。他的手臂为了支撑,下意识地撑在了她耳侧的地毯上,两人的脸距离近得能看清对方瞳孔里自己惊慌失措的倒影。张花朵甚至能感受到他胸膛隔着薄薄衣料传来的、同样有些急促的心跳!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秒。
“噗哈哈哈哈!”一阵极其不厚道、响亮的爆笑声打破了这尴尬又暧昧的寂静。王博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飙出来了,“哎哟我去!川哥!花姐!你俩这平地摔跤的技术……绝了!连二川都不如!二川扑食还知道收爪子呢!”
“王!博!”两声羞恼交加的怒吼同时响起!
下一秒,还躺在地上的两人默契十足,也顾不上姿势雅不雅观了,张花朵抄起手边一个柔软的羊皮手拿包,金一川则抓起一个硬挺的方形链条包,齐齐朝着王博那张欠揍的笑脸砸了过去!
“嗷!别打脸!”王博抱头鼠窜。
一场小小的混乱后,拆箱大业继续。第一个箱子全是包,第二个箱子则码放着十几双崭新的鞋子运动鞋、休闲鞋、设计感十足的高跟鞋……第三个箱子打开,更是让张花朵咋舌里面竟然是满满当当、各种款式和材质的女士裙装!从优雅的小黑裙到飘逸的度假长裙,应有尽有。
“我的天……”张花朵忍不住掏出手机,随手搜了一下其中一条看似简单的真丝连衣裙的价格,后面那一串零看得她眼晕,不禁咂舌,“川哥,你这是……把人家品牌CEO的家底儿都搬空了吧?这得是多大的代言费才能换来这么多东西?还是说……”她狐疑地看向金一川,脑洞大开,“那个CEO有女儿?而且是他女儿疯狂迷恋你?所以老父亲一掷千金,只为博女儿一笑?”
金一川正费力地拆着第四个更大的箱子,闻言哭笑不得:“我怎么知道?合约是公司谈的,东西是品牌主动送的。”他看向王博,“王博,你对接得多,听说过什么没?”
王博揉着刚才被包砸中的胳膊,凑过来回忆道:“CEO本人嘛……那天活动前闲聊了几句。是个挺和蔼的老头,头发都白了。他说他很多年前来过一次中国,特别喜欢那时候的……嗯,淳朴劲儿?原话好像是‘authentic charm’。现在年纪大了,飞长途太遭罪,不来了。”他顿了顿,看到张花朵探究的眼神,又补充道:“他那个贴身助理倒是个金发碧眼的米国大妞,身材……啧啧,跟超模似的!”接收到张花朵飞过来的白眼,王博赶紧嘿嘿一笑,正色道:“咳咳,八卦一下嘛!不过说正经的,好像没听说CEO有老婆孩子,至少公开资料没提过,应该是单身?”
“这可不好说。”金一川和张花朵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反驳。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想法有钱人的世界,谁知道呢?
“对对对,大佬的心思咱别猜!”王博连连点头,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拍了下大腿,“诶!说到这个,我想起来个事儿!那天我提前去活动场地踩点布置,在VIP休息室外面,好像瞥见咱们这位CEO跟一个男的说话。那男的也是亚洲面孔,年纪看着也不小了,估计得有五十多?穿得挺讲究。当时门没关严,我隐约听到他们在说什么‘拍卖’、‘鉴定’、‘翡翠’、‘品相极佳’、‘朱砂’之类的词儿……感觉像是在谈什么古董买卖?”王博挠挠头,“当时忙着布置,也没太在意。”
“拍卖?”金一川拆箱的动作顿了一下,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
第177章 大象
“那些大人物,谈的自然都是高级的。你们也知道,我这外语水平,能听懂那么多,已经算是超常发挥了。”王博一边用美工刀划开第四个大箱子的胶带,一边对金一川嘟囔着。
箱子被打开的瞬间,一股清冽而独特的木质香气率先弥漫开来,带着一丝沉静的气息。里面赫然躺着一尊半米高的木雕大象,通体乌黑油亮,线条古朴流畅,即使不懂行的人也能看出品相不凡。
“嚯,这玩意儿……”金一川凑上前,有些意外地打量着这个大家伙,“看着挺气派,但这要做什么用?当摆件也太占地方了吧?”他用手指关节轻轻敲了敲象身,发出沉闷厚实的声响。
此时,旁边的张花朵却像是被施了定身咒,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木象。她下意识地抬起手腕,将那串从不离身、由朱砂珠、小金象和小金葫芦组成的手串凑到巨大的黑木象旁。
灯光下,两个象形被清晰地对比着无论是微微昂起的头颅、卷曲的象鼻弧度,还是略显敦实的四肢比例,乃至象鼻末端那一点点不易察觉的短促感,都如出一辙!只是材质和尺寸天差地别。
“所以?”金一川注意到她异样的举动和凝固的表情,疑惑地问。
“奇怪了……”张花朵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串上的小象,眉头紧锁。
“有啥讲究?”王博也好奇地凑过来,目光在手串小象和木雕大象之间来回扫视,也立刻发现了这惊人的相似性,“这…这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放大版和缩小版嘛!就是料子不一样。这大象有什么特别的说法?”
张花朵深吸一口气,试图理清思绪:“强哥说过,我这手串特别是这小金象和小金葫芦的造型,他翻了好多古书典籍都没找到相似的记载。就连我那本《旧皇宫文物图册》里也没有收录过这种样式。按道理,旧皇宫的藏品几乎囊括了燕北能找到的所有珍奇古物,但就是没有这个。现在,DS品牌居然送来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放大版?”
“大象……一般不都是一对出现的吗?吉祥如意什么的。”金一川看着孤零零的一只黑木象,忽然灵光一闪说道。
“也不一定非得成对,”张花朵下意识地摇头,随即又犹豫着点头,“得看它的具体用途。如果……如果眼前这个,是那种放在门口镇宅的门墩呢?只是咱们燕北常见的门墩大多是石狮子,或者方墩、圆鼓,旧皇宫里用的就是石狮子。那用大象……也不是不可能吧?”她越说越觉得底气不足,这个解释似乎并不能完全说服自己。
金一川的动作快得像一阵风,没等张花朵话音落下,他已经抄起美工刀扑向了旁边另一个大小相仿的箱子,利索地划开封条,掀开箱盖。果然!箱子里静静地躺着另一尊几乎完全相同的黑木雕大象。两尊半米高的黑木象并排而立,沉默而威严,那股奇特的木质清香混合在一起,更加浓郁地弥漫在空气中。
一时间,客厅里只剩下三人有些粗重的呼吸声,面面相觑,都被这诡异的巧合和眼前这对庞然大物镇住了。
半晌,王博才咂咂嘴,试图打破沉默,带着点调侃的语气说:“嚯,行吧……大概人家DS知道咱们金老板住的是大平层,地方宽敞,正好缺这么一对‘吉祥物’镇场子?”他伸手拍了拍象背,触手温润坚实。
“放门口?”金一川咧咧嘴,绕着大象走了半圈,比划了一下高度,“当个换鞋凳倒是挺合适,倍儿有面子。”他想象了一下每天踩着价值不菲的黑木象换鞋的场景,表情有点扭曲。
张花朵却实实在在地感到了“暴殄天物”的心痛。她蹲下身,手指仔细抚过大象流畅的雕刻线条,感受着木质特有的温润与厚重,又凑近深深嗅了嗅那沁人心脾的清香。
这木头绝非凡品,但具体是什么名贵木种,她一时也拿不准。“这个……恐怕得让强哥来掌掌眼了。木头是好木头,感觉有些年头了,油性足,香气也好闻,虽然不像顶级的紫檀黄花梨那么金贵,但这么大两尊实打实的雕件……”她沉吟着估算,“单个几万块总是值的。”
“几万块一个的凳子?!”王博夸张地倒吸一口凉气,扁着嘴连连摇头,“啧啧啧,这手笔……壕无人性啊!我这辈子是理解不了有钱人的世界了。”
“要不,放卧室里?当个装饰?”金一川瞥了一眼自己卧室的方向,随即立刻否决,“算了算了,可别放我那儿。这黑灯瞎火的,我半夜起来上厕所,非得让这俩‘门神’绊个大跟头不可!”他做了个夸张的趔趄动作。
张花朵被他逗得忍不住莞尔,但心底那份隐隐的不安却越来越清晰。她掏出手机,对着两尊黑木象,尤其是它们与手串小象神似的细节部分,咔咔拍了几张清晰的照片。“我先发给强哥看看,他见多识广。”她一边操作手机一边说。
“要不……”金一川摸着下巴,半开玩笑半认真地看着张花朵,“跟强哥商量商量,干脆想办法给卖了?我这儿是真没地方安置这俩祖宗。等回头二川接回来,那家伙在家撒欢儿疯跑,逮哪儿尿哪儿,兴致来了抱着柱子沙发腿就开始磨牙……这宝贝疙瘩放这儿,不是等着被它当高级磨牙棒嚯嚯么?”他仿佛已经看到二川在那油亮的象腿上留下深深牙印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