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花朵盯着那安静的黑色屏幕,心脏却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仅仅只是看着那个名字,机场混乱中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便不受控制地席卷而来不是恐惧,而是那个坚实如壁垒的怀抱!他臂膀上贲张的肌肉隔着衣料传递出的惊人力量,他胸膛因急促呼吸而传来的清晰起伏,还有他身上那股清冽的雪松混着汗水的独特气息……回忆的碎片带着滚烫的温度,瞬间点燃了她的脸颊和耳根,烧得她口干舌燥。
更要命的是,这几天她鬼使神差般,在网上反复搜索不同角度拍摄的“公主抱”画面。那些粉丝和代拍的镜头,竟将那一刻的仓惶逃离,拍出了偶像剧海报般的惊险与唯美!画面里他将她牢牢护在怀中的姿态……这些画面如同魔咒,不仅霸占了她的屏幕,甚至开始入侵她的梦境!真是疯了!
就在她心乱如麻,几乎要被自己的胡思乱想淹没时,手机屏幕再次倔强地亮起,“金一川”的名字伴随着嗡嗡的震动,如同某种不可抗拒的召唤。
米国那边,现在应该是深夜十一点了吧?他还没睡?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攫住了她,带着点悸动,又带着点莫名的紧张。她深吸一口气,指尖带着微不可察地颤抖,终于按下了接听键,声音因紧张而微微发哑:“……喂?”
“花朵?”金一川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透过听筒传来,仿佛带着大洋彼岸的夜风,清晰地熨帖着她的耳膜,那独特的音色像带着细小的电流,瞬间击穿了张花朵强装的镇定,让她心尖猛地一颤!“腿……还疼吗?”他的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切,温柔得不像话。
“啊!”张花朵被这过于“好听”的问候惊得手一抖,原本被她下意识抓在手里当“盾牌”的厚厚剧本,“哗啦”一声,毫无预兆地滑落,重重砸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低呼出声。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电话那头的金一川声音瞬间拔高,焦急万分,隔着万里都能感受到他的紧张,“花朵?说话!别吓我!”
“没、没事!”张花朵慌忙蹲下身去捡散落的纸张,却忘了自己是个“伤员”!膝盖弯曲的剧痛和手肘的牵扯让她倒吸一口冷气,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嘶……”
“花朵!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又摔了?还是有人找你麻烦?!快告诉我!”金一川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吼腔,焦灼和恐慌几乎要冲破听筒。
“真没事!就是……不小心把剧本碰掉了,捡的时候……嗯……扯到伤处了,一点点疼,真的!”张花朵强忍着额头沁出的冷汗,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无事,迅速转移话题,“你……找我有事?”她没受伤的单腿跪在地上,手指紧紧攥着一沓剧本纸页,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两秒,金一川似乎在平复过于激烈的情绪,声音重新低沉下来,“其实……也没什么事,”他顿了顿,像是在斟酌词句,“今天品牌的活动都结束了,挺顺利的。就是……明天他们要安排我去参观一个核心皮具工坊,位置很偏,在深山里,开车过去要三个多小时,听说那边信号特别差,可能一整天都联系不上……所以,”他的声音放得更轻,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就想在‘失联’前,给你打个电话……听听你的声音,确认你……还好。”
“哦……”这个解释,像一片轻柔的羽毛,不经意地拂过张花朵的心湖,漾开一圈圈涟漪。她忍着膝盖的刺痛,慢慢撑着桌子站起来,额角的冷汗已经滑落鬓边,声音却尽量维持着轻快:“品牌对你真的没话说啊,全球代言人的头衔,CEO全程陪同,川哥,这次可是登顶了呢!”她试图用商业吹捧掩饰自己狂乱的心跳和身上的疼痛。
“啧,张花朵,你这算不算商业吹捧?”金一川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透过电波传来,带着点慵懒的磁性,竟意外地抚平了张花朵的些许疼痛,“不过……我确实很红哦,这边的粉丝也超热情的,阵仗不比国内小。”他语气里带着点孩子气的炫耀,又透着点无奈。
“是是是,您可是断层顶流,宇宙第一红!”张花朵被他这语气逗得也忍不住弯了嘴角,疼痛似乎真的减轻了不少。她悄悄掀起一点裤脚,看了看膝盖,淤青虽然还在,颜色深了些,但幸好没再伤到。“不过,”她的声音认真起来,“安全第一,那边人多,一定要注意保护好自己。”
“呀?你看到我在米国的视频了?”金一川的声音瞬间明亮了几个度,像被阳光突然照亮,“我刚还让苗苗他们抓紧剪辑最新的活动花絮呢,算好时间,等你那边中午十二点发!到时候,保证又是热搜霸榜的节奏!”他语气轻快,带着点运筹帷幄的自信,“至于咱们之前那些乱七八糟的热搜……哼,很快就会被彻底压下去,沉得渣都不剩!”
“没关系的,”张花朵靠在办公桌边,目光落在散落一地的剧本上,语气带着点自嘲的豁达,“好歹我也算体验了一把‘黑红’是什么滋味。就是被扒出来的那些照片……啧,角度清奇,表情狰狞,实在有碍观瞻。我现在都在想,要不要自己拍点好看的照片发出去‘洗洗眼睛’……”
“这个我擅长啊!”金一川立刻接话,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和……一丝期待?“我摄影技术可是被专业摄影师认证过的!构图、光影、氛围感,绝对一流!等你腿好了,我亲自给你拍!保证把你拍得比那些一线女星还好看!”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隔着万水千山,像相识多年的老友般闲聊起来。没有了过去那种针锋相对的疏离,也没有了刻意维持的距离感。电话线里流淌着一种奇异的、轻松又自然的和谐氛围,连空气都仿佛变得温软。
是因为这遥远的距离,模糊了身份的界限?还是因为那场惊心动魄的意外,无形中拉近了什么?
张花朵的目光,停留在散落在地板上的剧本封面上。那上面,是张风帆新电影的名字。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剧本的纸张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也映照着她此刻茫然又带着一丝悸动的心绪。电话那头,金一川低沉悦耳的声音还在继续,像一首遥远而温柔的背景音。
第140章 当年的故事
下午两点的阳光斜斜穿透餐厅玻璃窗,在木质餐桌上投下斑驳光影。饿得前心贴后背的张花朵举着筷子,望着眼前朴实的菜肴,一时竟不知该先夹哪一筷。
全因张风帆那场漫长的会议终于结束,他才带着张花朵和金媛媛,来到工作室附近这家老字号家常菜馆。
菜品简单得近乎家常一盘清炒时蔬、一盘辣椒炒肉、一盆番茄蛋花汤,外加每人一碗晶莹剔透的白米饭。
“先将就垫垫,回头爸带你去吃大餐,点两只烤鸭,好不好?”张风帆夹了一筷子翠绿的青菜放进张花朵碗里,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宠溺,那轻柔的语气,仿佛在哄一个五岁的小女孩。
张花朵还没应声,一旁的金媛媛已笑得前仰后合,差点被茶水呛着:“张导!我在公司可是以严苛出名的,您这么惯着她,等回头她再落我手里,还不翻了天?”
“还回去?”张风帆眉峰一挑,竟一脸认真地转向金媛媛,“我正琢磨呢,要不要让花朵接我的班,以后也当个大导演!”
“啪嗒!”张花朵手中的筷子应声掉在桌上,一片青菜叶可怜兮兮地挂在碗沿。她猛地抬眼,声音都变了调:“爸!我……我从来没想过这个……”
“那你到底想做什么?”张风帆的眼睛骤然亮得惊人,全然无视了金媛媛略带警告的眼神,目光如炬般锁住女儿,“你现在的品牌策划、内容运营,AI发展这么快,这种工作能干一辈子?迟早要被淘汰!”他的语速有些快,像憋闷了许久终于找到出口,“其实我早就想问你……当年你说要学考古,我觉得女孩子干这行太伤身体……”
“考古怎么了?我觉得特别好!”张花朵“啪”地放下筷子,声音不自觉地拔高,这句反驳,竟与当年一模一样。
这个话题如同点燃的引信,瞬间引爆了她心底压抑多年的火气。当年高考填报志愿时的激烈争执,清晰得如同昨日重现张风帆斩钉截铁地反对她报考燕北大学那个五年才招一次生的顶级专业,她魂牵梦萦的考古系殿堂。
“爸!考古怎么了?我觉得特别好!”当年,她试图用撒娇软化父亲的固执,可稚嫩的嗓音里已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
“不行!绝对不行!”张风帆的筷子重重磕在碗边,发出刺耳的脆响,脸上温和尽褪,只剩下磐石般的固执。
一直埋头扒饭的张花强赶紧打圆场:“要不……花朵跟我一样学古代史?也有机会参与考古项目的……”
“那能一样吗?!”张花朵猛地扭头瞪向哥哥,眼眶瞬间泛红。她要挤进那个顶尖的考古系,不仅因为它是燕北的王牌,更因为
“你妈肯定不同意!”张风帆猝然打断她的思绪,声音低沉沙哑,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你要知道,当年你爷爷……那么多人……都是在古墓里失踪的……”他的手指无意识地、用力地摩挲着茶杯边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这行太险……我绝不能让张家的人再出这种事!”
报志愿那天,是张风帆第一次在儿女面前,如此正式地揭开父亲张文强失踪的谜团那笼罩了张家数十年的沉重阴霾。
时间回溯到1976年寒冬。
车叶县一个偏僻村庄,几个村民在洪水冲刷过的荒地上,意外翻出了几枚金灿灿的饼子。起初以为是天降横财,偷偷藏起。但生产队队长王大柱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兵察觉后,立刻上报了公社。
正巧,燕北文物局的文物普查队在附近活动,带队的副局长马援朝,是位眼光毒辣的老专家。他一眼断定,这些金饼绝非寻常之物成色极纯,工艺精湛,边缘刻着难以辨识的古老符号。
“这很可能是王侯级大墓的陪葬品!”马援朝连夜将情况上报。三天后,一支由张文强领衔的专业考古队火速组建。队员包括燕北大学考古系高材生钱跃进、退伍军人出身、调入文物局的李建国,以及车叶县文物局局长王大江。
车叶县地处栾河故道,那年夏天的特大洪水改变了局部地貌。张文强敏锐推测,金饼应是被洪水从上游冲下。考古队逆着洪水痕迹溯源而上,果然陆续发现了更多金饼、残破的玉器饰品、破碎陶罐,甚至几件锈迹斑斑的青铜器残片……精美异常。
发现的文物越多,张文强的神情越凝重。这些器物上的纹饰与铭文风格,与他熟知的任何历史时期都格格不入。“我们可能发现了一个完全未知的朝代……”他在工作日志中郑重写道。
在最初发现点约十五公里的上游,考古队发现了一处被洪水撕裂的巨大黄土坡。裸露的断面清晰地展现出人工夯筑的痕迹,规模之大令人震惊。更令人屏息的是,黄土层深处,隐约可见一条被洪水冲开的、幽暗深邃的甬道入口。
“这绝对是一个史无前例的重大发现!”张文强激动得声音发颤。他当即派遣钱跃进火速返回燕北请求增援,自己则带着李建国和王大江继续勘测。
十天后,车叶县突降罕见大雪,考古工作被迫中断。加之春节临近,众人商议后决定:暂时撤回燕北过节,待春暖花开,携带更精良的装备再来深入探查。
就在此时,一封加急电报送达:张文强年幼的儿子张风帆突发急症入院,情况危急!张文强心急如焚,匆匆安顿好刚刚运送部分物资返回的钱跃进等人,嘱咐他们原地待命,便星夜兼程赶回燕北。
年幼的张风帆患的是凶险的急性阑尾炎,几度昏迷。医生鉴于他年纪小、体质弱,认为开刀风险极高,只能先进行保守治疗,务必等烧退后才能考虑手术。
煎熬五日,手术终于成功完成。然而,张文强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一个噩耗如晴天霹雳般传来:车叶县古墓突发坍塌,钱跃进等人竟在雪夜中离奇进入了古墓,生死不明!
“我们搜遍了方圆二十里,”后来,参与搜救的马援朝在报告中沉重地写道,“连一件他们的随身物品都没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