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仁:“……”
虽然他武艺确实不怎么行,蹴鞠也很少玩,但他怎么都比李孚远强吧?
稍顷,这场蹴鞠赛便开始了。
庆阳早有准备,今日穿了长袍,长发简单用发冠束于脑顶。她可是从小练武的人,虽然每旬只上三次武课,庆阳的身手绝不输普通小兵,论冲撞她撞不过这些身高马大的哥哥与将门子弟,却也能凭借敏捷的身姿步法避开旁人的阻拦。
秦仁自知球技不如妹妹,只盯准了李孚远,觉得只要他挡住的球比李孚远多便是他赢了。
可李孚远虽然胖,却是个胖纨绔,少年时候常常跟着其他纨绔蹴鞠玩乐,所以他蹴鞠玩得其实很好,被邓坤安排守门李孚远还不高兴呢,眼看秦炳踢了一个猛球过来,李孚远突然凌空一跃,直接用他肥厚的左肩将球顶回去了。
秦仁:“……”
兴武帝带着一帮臣子们津津有味地看着。
两队也算旗鼓相当了,不过毕竟有皇太女与三位皇子在场,大家都只出了七分力,时不时还闹几场笑话,譬如秦梁与邓泰抢球抢着抢着就变成秦梁秦炳与邓泰樊怀忠抱在一起摔跤,譬如纵身去拦球的秦仁纵到一半又缩起了脑袋,譬如邓坤想从皇太女手里抢球又怕动作太重伤到皇太女而束手束脚,最后被皇太女一肘击到胸口疼得捂胸吸气。
连续三场下来,皇家一组以三分的优势获胜。
长达两个月的西苑避暑,这样的蹴鞠赛兴武帝一共办了五场。
眼看着再过几日就要回京了,最后一场蹴鞠赛后,当日下午,严锡正突然来御书房求见兴武帝。
兴武帝宣了他进来,见严锡正扫向候在一边的何元敬,兴武帝便让何元敬退下了。
“来,坐这边说。”
兴武帝走到罗汉床一侧,让严锡正坐到矮桌另一头。
严锡正见皇上在摆棋盘了,从命坐下,开始走棋时,严锡正才瞧瞧对面的皇帝,眉头紧锁地问:“皇上为何频繁命皇太女等人蹴鞠?”
兴武帝对着棋盘道:“你既然来了,应该猜到了才是。”
严锡正是猜到了,但他想不明白:“皇上是怕秦梁、邓坤邓泰内心不服皇太女?果真如此,皇上大可将三人分别外放。”
一个外放到云州交给张坚看着,一个外放到辽州交给孟极看着,一个外放到福州水师,只要这三人凑不到一块儿,一人领一卫的兵马也难兴风起浪,都在京城的话,三人各领五千多兵,又有威望,确实容易对皇太女造成威胁。
严锡正无法阻止兴武帝的衰老,只能尽力为兴武帝分忧。
兴武帝苦笑:“这一外放,不明摆着告诉他们朕与麟儿都信不过他们?”
严锡正毫不犹豫地道:“与京城安稳比,寒三人的心又何妨?本就是他们不满皇太女在先。”
皇太女是兴武帝册立的,雍王、邓坤兄弟心怀不满,本就该有所处置,雍王功高不好动,就外放他的儿子。
严锡正理解皇上的不忍,但确保帝位顺利交接更重要。
道理兴武帝都明白,问题是,弟弟与邓坤邓泰都只是在册立皇太女之时出言反对过,之后再无公然抗旨的言论或暗中策划什么的行动,他单凭猜测、顾虑外放亲侄子与情同侄子的邓坤兄弟,既于心不忍,也难以服众。
兴武帝没指望几场蹴鞠就能改变弟弟与邓坤兄弟的顽固之念,他就是想试试,只要拉回来一个,兴许就能免了一场争乱。
【??作者有话说】
有能狠心诛杀所有功臣的皇帝,也有比较重情义的皇帝,人无完人,各有选择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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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
今年的京城冷得要比往年早, 才十月初就下了一场雪,雪势不大却伴随着一场呼啸的狂风,风大到斗篷的带子要系得特别紧, 兜帽才不会被风吹落头顶。
年轻人尚且有被这场寒雪吹出风寒的, 老臣们就更遭不住了, 早就拄着拐杖上朝的礼部尚书谢训文第一个卧床告假,跟着是六十一岁的右相戴纶也因夜里发热告假了,没过几日,刚满六十岁的御史大夫聂鏊在早朝时连着打了几个大喷嚏……
双手捧着手炉坐在龙椅上的兴武帝:“……病了就好好在家养着, 不要逞强。”
在遗憾自己的日益衰老的同时,兴武帝也很怕哪个老臣先走在他前面。
聂鏊掏出帕子擦擦鼻子与胡须, 用明显变了的嗓音道:“谢皇上体恤,不过臣无碍,臣就是……”
话没说完, 猛地转身又打了三个喷嚏。
兴武帝:“……樊钟, 你送聂老出宫。”
带病当差的聂鏊不得不告退。
大臣们下意识地都歪头目送了一阵, 严锡正也扭头目送了, 等他转过来的时候,就见站在皇太女、安王里侧的咸王又观察又担忧地偷瞧他呢。
六十六岁的严锡正:“……”
看什么看, 难道他年纪大就非得病一场吗?
先是几年前小公主总是担心他突然年迈寿终正寝,如今连万事不上心的孙女婿咸王也惦记他的寿数了,明明是皇家的恩宠, 可严锡正怎么就高兴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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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纶、聂鏊分别休养三五日就又上朝了,十月中旬,依然卧床养病的谢训文上书请辞。
兴武帝没准, 让谢训文安心养着, 什么时候好了再接着当差, 左右近来礼部都比较清闲。
这边谢训文还没养好呢,月底兴武帝竟然也因风寒病倒了,夜里突然发起的热,幸好丽妃觉浅,听见枕边人含糊不清的呓语,这才发现兴武帝竟然在不停地发抖。
何元敬赶紧派人去传御医,顺便也派人去通知了九华宫。
隔着门被解玉叫醒后,庆阳匆匆穿好外袍就往外跑,头发也顾不得梳了。解玉抱着大氅候在内室门口,见皇太女出来就想服侍皇太女穿上,可没等他开口庆阳就挥手将他推到一旁,正要继续往外赶,右臂突然被人拽住,庆阳回头,张肃竟已抓了解玉手中的大氅朝她身上披来。
庆阳垂眸,没有再反对,她心急去见父皇,父皇也会关心她路上有没有受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