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主的几个兄弟姐妹中,永康是最先知道这消息的,因为她很好奇妹妹的书销路如何,提前派人去官坊那边盯着了。
当她知道妹妹的书卖得有多好、街头巷尾又全是对这套游记包括妹妹的赞誉之声,永康的左眼睛为妹妹即将到手的大笔银子红了,右眼睛为妹妹赚到的贤名美名红了,羡慕得她夜里做梦都是她也出了一套书,卖得同样好。
为此,永康进了一趟宫,单独跟弟弟商讨此事:“妹妹能写书,你我也各写一套如何?赚多少银子不重要,关键是皇室子女的贤名不能都被妹妹得了去,你是太子,我是大公主,论贤也该咱们贤过她这个最小的妹妹。”
秦弘才听这话便隐隐有头疼之感,耐着性子给姐姐解释:“妹妹的书是南巡期间有感而发、言之有物,你我久居京城能写什么?且早不写晚不写,偏偏在妹妹的书大卖之后写,明眼人都会猜到你我是图名或图利,仗着皇室子女的身份去著书牟利,父皇绝不会允许。”
想要在官坊出书,必须先得到朝廷的许可,也就是父皇的同意。
永康听懂了,也料到父皇不会答应,咬牙道:“那我把书交给私坊,让私坊为我卖书,不劳父皇费心。”
秦弘急道:“不可,那样父皇会更生气,你……”
话未说完,秦弘猛地捂住脑袋,露出来的半张脸霎时没了血色。
永康慌了,想传御医却被秦弘及时拦住,勉强挤出话语:“别叫御医,父皇若知道,会迁怒你。”
永康心疼弟弟啊,更怕弟弟疼出个好歹来:“那你就这么忍着?宫里有备药吗?”
秦弘闭着眼睛指向多宝阁,上面有个锦盒专门放了缓解他头疼的丹药。
永康双手颤抖地打开锦盒,取出瓷瓶倒出一粒药丸,扶着弟弟吞下。
头疼缓解得没那么快,秦弘出了一身汗,哀求地看向大姐:“别出书,否则你我都承受不住父皇的怒火。”
他的大姐没有那份文采,亦没有为国为民之心,牵强附会只会给皇室抹黑,如此大罪,父皇不会轻饶。
永康满心不甘地应了弟弟。
但她们姐弟赚不到贤名与银子,永康就越发认定父皇偏心妹妹,偏心得都过了头,连父皇给新侄儿取的名字永康都觉得比她嫡亲侄儿的好,秦锐秦锐,多响亮啊,秦铮就闷闷的,堂堂太子的儿子,听起来反倒要居普通王爷世子之后。
所以,咸王府为锐哥儿庆满月时,看着众人极力讨好三弟夫妻的嘴脸,尤其是雍王妃还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外面百姓抢买《南巡游记》的盛况,当着太子夫妻的面夸赞小公主的才气,永康就更笑不出来了。
六岁的铮哥儿看得出雍王妃对小姑姑的明褒、对父王的暗贬,也看出了父王的尴尬与强颜欢笑。
这让铮哥儿非常难受。
都怪小姑姑,为什么非要写游记?她一个女子,就该学母妃或大姑姑那样嫁人生子,上什么朝写什么书?
铮哥儿无法控制自己的怒火,因此在某个时刻,他忍不住瞪向了小姑姑。
殊不知,一个六岁孩子能察觉的事,十七岁的小公主自然先于他听出了雍王妃的挑拨离间。
对于这位王婶,庆阳早就领教过其惹是生非的本事,只是王婶以前针对的多是大姐,今日如此明显地针对她还是第一次,偏偏今日确实是个好时机,王婶说的是实情,大姐若开口,便有嫉妒妹妹之嫌,她若自谦,只会显得虚伪。
大嫂跟大哥一样,一直都敬让王婶,二嫂、三哥三嫂试图转移话题,都没管用,亦压不过王婶的大嗓门。
时间一长,堵住王婶的嘴也没用了,因为大哥已然面露惭色。
就在此时,庆阳对上了铮哥儿怨愤的那一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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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别人把她当威胁了,是不是说明……◎
秦炳是个脾气很暴燥的人, 除了父皇的话他不敢不听,旁人谁在他耳边唠叨久了他都心烦。
他这样的性子,雍王妃邓氏没事不会招惹他, 秦炳也少有机会跟王婶对上, 但今日他是跟孟瑶来看三弟家的小侄子的, 结果自打王婶一到,满屋子就光听王婶在那说书一样眉飞色舞吐沫乱喷了。
行,王婶在夸妹妹,妹妹确实厉害, 那他就不来扫这个兴。
等三弟夫妻、孟瑶都想聊点别的了,王婶居然还在那滔滔不绝, 根本不给旁人开口的机会,秦炳继续忍了一会儿,想着等王婶讲完这段总该闭嘴了吧?
然后他的胳膊就被孟瑶狠狠掐了一下。
秦炳疼啊, 难以置信地瞪向孟瑶, 恩爱归恩爱, 也不能乱掐人吧?
孟瑶抬起左手假装扶簪子, 侧过来时悄悄往邓氏那边使个眼色,用只有秦炳能听见的声音道:“你管管, 吵得我头疼。”
秦炳本来就烦邓氏,得知媳妇也烦她,秦炳何须再忍, 一个大嗓门打断了邓氏:“行了行了,王婶快喝口茶润润嗓子吧,来半天光听你在那说了, 你没说累我这耳朵都要听出茧子来了。”
站在客厅窗边负手赏花的雍王回头瞧瞧, 自嘲道:“谁说不是呢, 我最近耳朵就不太好使了,估计都是被你们婶母折磨的。”
邓氏:“你快算了吧,平时你早出晚归的,回来也不定去哪个小妾屋里,今日我还是沾了锐哥儿的光多见了你几面,你耳朵聋与我何干?”
雍王立即又去看三侄子这边摆的花了。
秦梁无奈地劝住母亲。
严真真趁机朝秦仁使个眼色。
秦仁立即招呼王叔、大哥二哥几人:“快开席了,咱们去前面陪客吧。”
今日男女客都不少,这会儿只是叔侄几家单独亲近一会儿。
雍王笑着揽住秦炳的肩膀:“好侄子,跟王叔喝酒去!”
论喝酒,秦炳确实能与王叔喝到一起。
傅铭、铮哥儿也要跟着去男客那边,永康习惯地嘱咐傅铭:“铮哥儿还小呢,席上你照看些,不许你们小孩子沾酒。”
十二岁的傅铭敷衍地应了声。
男人们走了,这边静了下来,邓氏见永康的脸色已经够难看了,吕温容也强颜欢笑的,包括孟瑶、严真真妯娌俩面上都带了几分小心翼翼,只有小公主若无其事地玩着襁褓里锐哥儿的小手,邓氏心想,小公主最近正春风得意,不定多喜欢听她的夸呢,哪能察觉太子夫妻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