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节指着山脚下的一处小村落道:“这都是为了开荒从别处迁来的百姓,方便照料梯田庄稼。”
百姓永远都是这样,哪里有更多的田地,他们就迁去哪里,而那些田多的大户自然还留在原籍,毕竟平原的田地耕种起来更方便。
兴武帝点点头,指着旁边几座山头问:“那些也都适合开成梯田?”
杨节:“是,微臣逐个山头查访过,本县总共大概可得万亩左右的梯田。”
山头虽多,但不是哪个山头都适合种庄稼。
朝廷对新开荒的田地有免赋三年的嘉奖成例,但那都是后话了,且梯田开垦比平地开荒更难,兴武帝当即对杨节道:“修建水塘等工费都从县库里出,另百姓每开荒一亩梯田,次年产量达到当地稻田均产便可得一钱银子的赏钱,朕再给这种新开垦的梯田五年免赋期。”
杨节立即代当地百姓谢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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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君臣的宴席上就多了一样麻辣味的红烧红螯虾。
杨节亲自为贵人们示范红螯虾的吃法,虽然驿馆的厨子们已经精心处理过了,但这红螯虾长了壳,还是得动手剥才行。
帝妃那边有何元敬侍奉,庆阳没带解玉来,扫眼对面只管自己吃得痛快的二哥,庆阳终于想念留在京城的三哥了。
“殿下若不嫌弃,臣愿为殿下剥虾。”坐在秦炳旁边席案后的准驸马忽然离席,躬身请示道。
庆阳笑了:“那就有劳三公子了。”
张肃神色如常地坐到了小公主身旁。
庆阳命人直接将张肃的席案摆在她这边,两人同席而食。
因为梯田的事,知县杨节无疑成了小公主心目中的待选能臣之一,但论赏心悦目以及侍奉她时的体贴周到,张肃还是稳稳地在小公主心里占据着第一的位置。
譬如张肃那双修长如玉的剥虾也剥出了雅气的手,庆阳便忍不住看了好久。
【??作者有话说】
帝爹:剥得太慢了,瞧把麟儿馋成什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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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早上醒的特别早,临时想到让小公主再表现一把,没想到从黔州(贵阳)去益州(成都)的南巡路上还真会经过有梯田的泸州,天意啊[三花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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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了不说了,来,吃肉!”◎
帝驾离开益州城, 先后经广元、汉中、金州、郧阳,再渡过汉江、丹江进入峡县地界,兜兜转转走了一万多里路后, 终于又回到了京师地界, 距离京城只剩下四百多里, 最多再有五六日的路程。
帝驾出发时乃阳春三月,此时却已是腊八寒冬。
峡县的官驿建得还算宽敞,但冬日烧的都是火炕与炭,并无宫里或京城勋贵人家所用的地龙。
吃过晚饭, 兴武帝留下一双儿女,坐在炭盆前一边烤手一边道:“其实离开郧阳后, 继续往东就出山了,再从南阳那边绕回京城一路都是坦途,朕偏偏要带着你们走这边的山路, 知道为何吗?”
庆阳坐在炭盆另一侧, 学父皇那样伸手烤火, 闻言看向二哥。
纵使这一路二哥的对答都没怎么让父皇满意过, 可每次二哥回答时依然信心满满,那么庆阳作为妹妹, 就不该抢在二哥前面开口。
秦炳不假思索地道:“越是山区的县城越穷,越穷才越需要看看知县们有没有好好当他们的父母官。”
还有一点,父皇故意要用行路的艰辛磨砺他们, 自然哪条路难走就走哪条了。
兴武帝扬了扬嘴角,九个月的南巡都没让老二的脑袋里多装点东西,这何尝不是一种本事?
他看向小女儿。
庆阳道:“二哥说的是一层, 再有, 从峡县这边回京, 会先后经过伏牛山、熊耳山,此二山乃是京城西南方的天然屏障,父皇是想我与二哥熟悉这一带的山路地形,万一将来有战事,我们也好根据山势排兵布阵。”
从京城到长安的那条路北巡时父皇已经带他们走过了,这次南巡算是让她与二哥将京城四周的地形都亲自查看了一遍。
兴武帝没有夸小女儿,只斜了老二一眼。
秦炳并不因为答错了而羞愧,反而挺激动的,站起来道:“那我好好看看这边的舆图去!”
兴武帝没拦着,等外面的脚步声消失了,他才朝小女儿叹道:“你二哥,以后最多也就当个冲锋陷阵的猛将了,成不了帅才。”
庆阳笑道:“将帅各有所长,二哥能做猛将也很厉害了。”
窗外一阵寒风刮过,呼啸声听着都叫人冷,兴武帝取下女儿挂在旁边的大氅,亲手替女儿披好并带上兜帽,道:“走吧,父皇送你回去。”
庆阳:“就在旁边的厢房,父皇早点休息吧。”
兴武帝坚持要送女儿,庆阳便也取下父皇的大氅,笑着替父皇披好。
父女俩前后走了出去,冷风迎面吹来,兴武帝熟练地挡在女儿身前。
没走几步就到了小公主下榻的厢房,兴武帝看过堂屋的炭盆,进了女儿的卧房,先摸摸已经铺好的被褥底下,确定足够暖和,再瞅着书桌上备好的笔墨纸砚问:“这么冷的天,你还要写东西?”
若非女儿提前吩咐了,解玉、拂柳岂敢擅作主张。
庆阳:“……习惯了,最多写半个时辰,父皇放心吧。”
兴武帝不放心,走到书桌旁,发现这边摆了不少书,有两卷班固的《地理志》,有两卷郦道元的《水经注》,还有五本被女儿题了字的稿本,以《南巡》为名,分成了《山篇》、《水篇》、《官篇》、《民篇》以及《物产篇》。
兴武帝愣住了。
庆阳直接将父皇往外推:“还有最后几百里路没写呢,等我写完再请父皇赐教。”
兴武帝满眼感慨:“麟儿都会著书了,父皇这点学问可不够格再给你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