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素莲却没坐,反而几步走到墨北淮面前,指着他的鼻子,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要不是我,他到现在还被关在柴房里!他凭什么对我这般冷淡?”

柳氏端着茶盏的手顿了顿,眼底掠过一丝不悦。她心里暗自思忖:若不是看在你是皇后娘娘护着的人,还有几分用处,又怀了我墨家的骨肉,我何需这般纵容你?竟敢如此指责我的淮儿,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但面上,柳氏依旧保持着端庄,没有发作。

墨北淮被她这番话堵得脸色铁青,他本就对这桩婚事心存芥蒂,此刻更是按捺不住怒火,猛地站起身,与她对峙:“既然你觉得委屈,那便休了我便是!我墨北淮还不至于要靠女人苟活!”

林素莲被他噎得说不出话,眼圈一红,转身跑到柳氏跟前,拉着她的手便开始哭诉:“娘,您看看他!他今晚当着我的面,还对林菲菲那个贱人余情未了,您说我怎能不气?”

柳氏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看似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都多大的人了,怀了孩子就该事事以孩子为重,莫要动气伤了胎气。

再说了,我们宰相府可不是普通农户,以后我的两个儿子,都是要为家族开枝散叶、延续香火的。”

她顿了顿,意有所指地看了墨北淮一眼,才又对林素莲道,“像你这般识大体的姑娘,想必也该明白,男人三妻四妾乃是常事,不必过于计较。”

林素莲何等聪明,瞬间便听出了柳氏话里的深意这是在敲打她,让她收敛性子,接受墨北淮身边可能会有其他女人的事实,更别提一个早已是过去式的林菲菲了,她这般哭闹,不过是小题大做。

她下意识地看向墨少乾,只见他依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林素莲心中一阵发冷:难道,这就是墨少乾当初不愿娶自己的原因?是觉得自己太过计较,不懂所谓的“识大体”?可女人爱上一个人,谁不想独占他的心思呢?这难道也错了吗?

林素莲只觉得一阵无力,拉着柳氏的手也慢慢松开了。

第38章 顾莞芝妒意恨起(上)

皇后娘娘亲临牵缘阁的消息,像阵风似的在店里漾开时,林菲菲正弯腰给柜台前的小娘子打包同心结,指尖的红绳还绕着精巧的结扣,闻言直起身时,惊得差点把手里的木盒摔在地上。

她赶紧理了理身上半旧的素色布裙,快步迎到门口。明黄色的凤辇停在巷口,绣着鸾鸟的轿帘被宫女轻轻掀开,皇后娘娘身着绣百子千孙纹样的常服,头戴一支赤金点翠步摇,虽未施粉黛,眉眼间的雍容气度却压得周遭都静了几分。

更让林菲菲心头一紧的是,皇后竟没带多少随从,只跟着两个贴身宫女,径直迈步进了牵缘阁。

“民女林菲菲,见过皇后娘娘。”她忙屈膝行礼,指尖攥着裙摆微微发颤一国之母踏足这市井小店,说是“荣光”,倒不如说让她摸不透心思。

青禾早吓得躲在货架后,探出半个脑袋偷偷看,手里还攥着刚剪好的彩纸,纸角都被捏皱了。

皇后没让她起身,只慢悠悠地在店里转了转。

目光扫过墙上挂着的姻缘签,又落在玻璃柜里摆着的珐琅小摆件上那是林菲菲琢磨着用现代思路做的“定情信物”,

此刻在午后的日光下泛着亮闪闪的光。“你这店倒是别致。”皇后的声音温温的,听不出喜怒,末了停在林菲菲面前,才缓缓问道:“你可有其他物件儿,能够自证身份?”

林菲菲心里“咯噔”一下,暗自苦笑:原主那点身世她都没摸透,哪来的“自证物件”?她垂着眼小声道:“回娘娘,民女孤苦,实在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凭证。”

“不管皇后娘娘怎么看待我家小姐!”青禾不知哪来的勇气,突然从货架后跑出来,梗着脖子护在林菲菲身前,小脸发白却眼神执拗,“青禾跟着小姐这么久,小姐是什么样的人,青禾最清楚!奴婢一直信她!”

皇后看了青禾一眼,嘴角似乎弯了弯,没接话,反倒对林菲菲道:“店是小了点儿,很有新意,生意瞧着也不错。”她指尖轻轻点了点玻璃柜,“没想到,你是这么个女子。”

林菲菲摸不准她这话是褒是贬,只低眉顺眼道:“皇后娘娘大驾光临,我这小店简陋,恐怕招待不周,还请娘娘多多海涵。”

正说着,皇后忽然抬手,身后的宫女立刻递上一个锦袋。皇后接过,径直塞到青禾手里:“这里是五千两银票,拿去给你家小姐装修店铺。不够了就让青禾进宫找袁公公,问本宫再拿就是。”

林菲菲吓了一跳,忙伸手去推:“娘娘万万不可!民女万万不敢受此重礼!”

皇后却按住她的手,指尖微凉:“拿着吧。难得见着合眼缘的孩子,这点东西算不得什么。”说罢没再给她推辞的机会,转身带着宫女往外走,临上轿时还回头笑了笑,鬓边的步摇轻轻晃着,瞧着心情竟是极好的。

直到凤辇走远了,林菲菲还愣在原地,青禾捧着沉甸甸的锦袋,手都在抖:“小姐……皇后娘娘这是……”

话音还没落,一道带着酸气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哟,开个破店还得指望皇后娘娘倒贴?我说呢,这店怎么能这么红火。”

林菲菲转头一瞧,顾莞芝正从一堆挑香囊的客人里走出来,身上穿着月白色的绣裙,手里捏着块丝帕,眼神落在青禾手里的锦袋上,亮得像淬了光那是实打实的贪婪。

青禾最见不得她这副样子,立刻把锦袋往身后藏了藏,梗着脖子道:“皇后娘娘喜欢,那就是我家小姐靠自己挣来的!她前几日连着三天没合眼,盯着伙计摆货、修柜台,手把手教绣娘做新样式的香囊,才有了现在的生意!可不是靠谁‘倒贴’!”

顾莞芝嗤笑一声,根本没把青禾的话放在眼里。她只对着身后隐晦地使了个眼色,两个穿着粗布短打的汉子便悄无声息地凑了过来他们混在客人里许久了,竟没一个人察觉。

林菲菲心里警铃大作,刚要开口呵斥,顾莞芝突然往前一步,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个小纸包,“呼”地一下把粉末全撒在了林菲菲脸上!

一股刺鼻的甜腥味瞬间钻进鼻腔,林菲菲脑袋“嗡”的一声就晕了,眼前的顾莞芝变成了两个影子,她想抓住什么,却软软地倒了下去。耳边只模糊听到顾莞芝低低的吩咐:“带走。”

旁边的青禾刚要喊,就被一个汉子捂住嘴,后颈挨了一记重掌,闷哼一声软倒在地,手里的锦袋“啪”地掉在地上,银票散了几张出来,混在地上的彩纸里,格外扎眼。

店里的客人们还在笑着挑东西,谁也没留意到角落里的骚动这牵缘阁本就热闹,谁会在意两个突然“晕倒”的姑娘?

再次醒来时,林菲菲是被冻醒的。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湿冷的布裙贴在身上,冻得她牙齿都打起了颤。

她费力地睁开眼,才发现自己被绑在一根柱子上,四周黑漆漆的,只有正前方堆着一堆柴火,火苗“噼啪”地舔着木柴,映得对面顾莞芝的脸忽明忽暗。

这是太傅府的偏院?看着院里落满灰尘的石桌,林菲菲心里大概有了数。

“又是你。”她哑着嗓子开口,声音里带着刚醒的虚弱。

顾莞芝抱着胳膊站在火堆旁,笑了起来,那笑声在空旷的院子里显得格外尖细:“是我又如何?你林菲菲再能耐,不还是落在了我的手里!”

林菲菲皱着眉:“我到底怎么惹到你了?值得你费这么大劲绑我来这儿,还摆这么一堆火是想烧了我?”

这话像是戳中了顾莞芝的痛处,她脸上的笑瞬间收了,眼圈竟红了几分,声音也带上了哭腔:“你故作此一问,是非要向我炫耀吗?炫耀砚辞哥哥的心里只有你!”

林菲菲懵了:“他?你说的‘他’是谁?”这种时候,必须装不认识保命要紧。她心里暗自嘀咕:总不会又是个为了男人要死要活的恋爱脑吧?原主那边的烂摊子还没理清呢,又来一个?

顾莞芝盯着她看了半晌,见她眼神里是真的茫然,不像是装的,才慢慢平复了些,咬着牙道:“他是霍砚辞!是太子爷!是全京城女子都想嫁的太子爷!”她往前凑了两步,逼视着林菲菲,“别告诉我你不喜欢他!我才不信!”

第39章 顾莞芝妒意恨起(下)

林菲菲这才恍然大悟,合着又是为了霍砚辞?她看着顾莞芝这副模样,突然想起现代短剧里的桥段,试探着问道:“你是霍砚辞的……白月光?”

“白月光是什么?”顾莞芝皱着眉,显然没听过这个词,她懒得细究,只梗着脖子道:“我爹是太傅顾云客!是砚辞哥哥的师傅!”

“哦师傅。”林菲菲拖长了调子,替她把话说完,“所以,你是比我先认识霍砚辞,你觉得你跟他才该是一对,对吧?”

顾莞芝被她说中了心思,脸上闪过一丝得意,又带着点委屈:“我跟砚辞哥哥一起长大!他小时候还替我摘过墙头的海棠花!你凭什么后来者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