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要吃的时候跟我说,”夏达海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我拿去厨房热一下。”
李红砂不解:“农家乐那边,今天不忙吗?”
夏达海看向堂屋外,从屋檐挂下的雨幕:“我们这行跟着老天爷吃饭。下雨,就没多少客人。”他想等李红砂状态好点了再走。
包头村的旅游业,无非采茶、游湖、垂钓之类,吸引城里人来放慢脚步,享受闲静生活的田园项目。
再不济就是爬山路上,会途经一片玫瑰田,适合拍照打卡。
这些旅游项目都得挑天晴的时候来。
小雨,山色空蒙算增添情趣,暴雨、雷雨来了便是受罪。车跑一趟都满身泥点子,别说人了。
夏达海的农家乐这两天来的,也都是附近工厂做散工的工人。
要么三五个一起点一桌好菜好酒,要么一两个来各点一份轻简的炒饭。
不需要夏达海特地在店里看着,或是帮忙,鑫成一个人就忙得过来。
他也有心锻炼鑫成。
确定夏达海今天没事,李红砂揉揉困乏的脸,侧身问:“要不要来我的房间,看我写的小说?”
夏达海端坐在床边,心境跟第一次进李红砂房间,帮她换灯泡那回大不一样。
感情这种东西,越是在眼皮子底下经常见着,压抑着,越是泛滥。
夏达海现在的心思活泛得很,激活那点匮乏的想象力,李红砂刚才邀请他进房间的语调,都变得那么媚柔,尾调仿佛挂个钩子。
把他钩成了翘嘴。
屁股落在床边,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应下,冒犯地进了她的闺房。
夏达海不由自主地回忆刘女士看的八点档电视剧里,那些道貌岸然的正人君子,收到女孩儿的邀请都是怎么做的。
试着代入进去切身体会。
他若是位绅士,刚才在堂屋就该跟李红砂正气凌然地说:“你拿出来吧,我就在外边儿看,外边儿敞亮。”
可他的内心并不敞亮。
好男人、坏男人都不存在绝对正经的好东西,面对喜欢的女孩儿,他们必定会在某个时机,不受控制地想入非非。
要不说君子论啥不论心来着。
关键看他怎么做,对,怎么做。
夏达海拿出高中军训的态度,拼死把脊背拉得笔直,眼睛正对那扇他无数次早起凝视过的青窗,目不斜视。
女孩子的闺房自带一种芬芳,那是不需要十六合一反复搓洗,自然而然、浑然天成的气息。
萦萦绕绕,纠纠缠缠地跑进夏达海的鼻腔,勾出一些,只要说出来,就会被扇巴掌奖励的想法。
夏达海并拢双腿,把持不住也得把持住。
李红砂毫无所觉,蹲在地上在电脑上翻文档第一章,找到后弯了弯漂亮的狐狸眼。
夏达海偏头看了她一眼,情不自禁的一眼。先正经地落在她眼睛上,后又瞥见她微敞的上衣领口。
李红砂抬头,他转头,一个激灵,把这一眼收回去。
李红砂正要把电脑放夏达海腿上,看见人后不禁一愣。
这男人不知怎么的,端端正正地坐她床边,跟受大刑一样,平常也不这样。
李红砂看出些不对,没管,把电脑放他怀里:“这是第一章,你看看,看完我给你调第二章出来。”
“好。”夏达海抱稳她的电脑。
夏达海文化不见得有多少,但好歹上过大学,见过也摸过电脑,知道点儿基础用法。
手指放在方向键盘上,力道还是下意识地落轻了。
对待易碎品般。
这是李红砂“吃饭”的物什,别给她弄坏了。
正式看的时候,目的早忘了。
夏达海没去追问李红砂,为什么叫他看她的小说,李红砂叫他看,他就看了。
就算刚才叫他写,他咬咬牙也能试着写篇小作文出来。
李红砂的小说节奏很快,看第一章就知道主人公是凶手了,还是个长得很帅,看不起人性的凶手。
看的过程有种上帝视角般的畅快。
只有身为读者的他知道凶手是男主,小说里那些正派同男主打好几回照面都不知道。
夏达海一章一章地看,李红砂一章一章地给他翻。
看到又一次死人的地方,没了,夏达海瞥见后面还有,但红砂不给他放了,问他:“看完感觉如何?”
夏达海意犹未尽:“好看。”
李红砂要听的不是这个:“说仔细些。”
夏达海犯难,他很少看小说,上一次拿的书,是昨天晚上刚读完的《猪的学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