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人不讲道理!”
他要是躲,伍全凤还能追着他跑几圈。
他不躲,伍全凤下不去手了。
夏冬青也疼儿子,知道亲家气红眼,转身抱起儿子就跑。
边跑边道歉,边跑边扇夏达海屁股。
夏达海也犟,就偏要问。
“为什么打我!咬过就是我的,你们不讲道理!为什么打我!”
李红砂从那天哭过之后,就再也没见过这个,想要吃掉她的小男孩。
只知道每天饭桌上,爸爸嘴里都会骂一个人。
“隔壁那混小子,夏家也不会教一下,天天做些偷鸡摸狗的事。”
“还想翻墙来咬我女儿,等我过几天往院墙上糊一层碎玻璃,看他怎么练习爬墙。”
偶尔她在屋里和朋友看电视,会听见她爸在外面赶人。
“我的白面馒头在吗?”
“滚蛋,我女儿什么时候成馒头了!”
“我的你女儿在吗?”
“不在,滚蛋!”
“她什么时候在?”
“你什么时候走,她什么时候在。”
“那我先走,她在了,你来叫我,我就住隔壁。”
“想都不要想!”
伍全凤讨厌夏达海的第一个理由。
他小时候听不懂人话。
李红砂时常听她妈妈笑话爸爸,非跟一个酱油都还不会打的小毛孩置气。
从来不和妈妈争论的爸爸,只会在这个时候,跟她吵一两句。
“那是我想跟他置气吗?”
“我今天跟他说,红砂是我女儿,他非说他的他的,我说那你说说为什么是你的,你猜他怎么说?”
李英华回忆夏达海的个性:“咬过就是他的了?”
“屁。”伍全凤气不打一处来,“他进化了,他说,你看,你也说她是我的。”
李英华笑到发抖,拿不稳碗筷。
伍全凤讨厌夏达海的第二个理由。
他小时候跟狗一样,只听自己想听的话。
严格意义上讲,李红砂和夏达海并不算青梅竹马,他们就没凑一块儿玩过。
夏达海凭他那一口,啃出一个为女儿打算的老父亲,啃出他和李红砂中间的二十几年。
人长大之后,要快乐、烦恼的事太多了。
他被李红砂丢到记忆的犄角旮旯里,只剩那圈早看不见的牙印。
李红砂仿若置身于一场梦幻中,视线摇晃,眯着眼看晃动的白炽灯,白炽灯发烫,将她的脸颊照得绯红。
脑袋顶上是只温暖粗糙的手,帮她挡住坚/硬的床柜。
她不会告诉夏达海她想起来了。
夏达海会在爱情里想很多,想要是没那一口,伍爸爸会不会让他和她一起玩儿。
想多了他会哭。
夏达海哭起来,很好看,但李红砂不想一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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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这种生物,没有什么烦恼是睡一觉不能解决的。
隔天起早,夏达海情绪明显好很多。
他起床在熟睡的李红砂额间吻了吻,关上门,去浴室洗漱,再到农家乐做早饭,等李红砂睡醒了来找他。
婚礼专门避开冷冬,挑春天办的。
这个季节的红茶正上市。
夏达海拿安平叔送来的红茶煮茶叶蛋。
鸡蛋刚从鸡舍里捡出来洗净,就冷水下锅煮。
煮到蛋清熟透,再拿出来过凉水。每两个鸡蛋拿一起碰一碰,碰撞出细细的裂痕,同卤料包、红茶叶一并放水里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