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红砂没防备地回:“要不我们加个联系方式,你直接把他电话发我。”
她平常用各类社交软件和出版社对接多了,也经常在上面联系旧友,习惯用这种方式与人打交道。
殊不知夏达海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加上微信,他出门的步子落不准力般,飘着走。
回家推开院门,脸上的笑还没收回去,就被守在门口,突然冒出的漆黑人影吓得僵硬在脸上。
刘女士把他上下打量一番:“回来了?”
夏达海故作镇定:“回来了。”
以为刘女士要出门打麻将,夏达海绕过人就要进去,却听背后响起刘女士不咸不淡的质问:“你多久看上人姑娘的?”
夏达海捏住兜里的手机,没回头:“瞎说什么。”
刘女士冷笑,他撅个屁股,她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跟她打马虎眼儿:“我还不知道你?巴巴地给人送水,老娘看你给客人上菜都没这么殷勤过。”
就稍微复盘一下夏达海今天的表现。
李红砂进门,他一声不吭地回卧室找新衣服换上,她刚晒干给他放回衣柜里,衣服洗衣粉的味道都没散完。
换完又摸进厨房给人倒水,生怕小姑娘渴坏了,倒一大杯,还不是饮水机制冷过那种。
细心贴心地接的凉白开。
平日里他身边母的都是他养的那些畜牲,叫他去相个亲推三阻四,对刚见面不久的女孩儿处处照顾周到,不是看上了是什么?
男人都一个德性,无利不起早。
回想以前帮夏达海安排相亲,刘女士捶胸顿足,终究错付了。
第一次他说脸配不上,第二次说家庭配不上,第三次说思想配不上。
让他拒绝出花来,同乡跟他一样大的,孩子都两三个了。
刘女士彻底放弃儿子,年前一场相亲都没给夏达海安排,谁知就这一年没安排,他就自己看上了。
还是他以前拿“三不配”拒绝过的,真正的“三不配”。
论脸,她儿子上大学那会儿,就糙得跟村野匹夫似的,如今回乡开农家乐真把它坐实了,跟刚从城里回来,浑身上下白白净净,又乖又漂亮的李红砂完全不配。
论家庭,李家今时不同往日,在城里做了生意发财,独生女又考上最好的大学,他们家高攀不起。
两人要有可能,夏达海都不叫娶媳妇儿,叫入赘。
论思想,她昨晚可给老朋友打电话了,听说李红砂上学写书,毕业出书,他儿子上学就想养猪,毕业回来不止养猪。
养猪和读书,更不匹配。
刘女士单以为她儿子开窍晚,结果不是没开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夏达海背冲着她,被她一通分析后,闷不吭声。
刘女士就烦他这死犟的样子,她都没数落,叫他别想了,他就一身死气沉沉给她摆脸色。
见过挑的,没见过这么会挑的,一下就选中高门高户家的高知女儿。
那是他靠犟就能犟回家的吗。
夏达海等了会儿,没等到刘女士的后话,抬脚往里走:“你别管了,打牌去吧。”
“真不要我管?”刘女士把人打击一番后,拐个弯在院落里的石凳上坐下,拖长了声音。
“我好歹认识她奶奶。”
不干农活后,被丈夫滋养得干净柔软的一只手搭在石桌上,慢悠悠地敲了敲。
夏达海继续往堂屋里走,不过话却变了:“我进去给你泡壶花茶。”
出来的态度低眉顺眼了许多,殷勤地给刘女士倒好茶,放在风口纳凉。
刘女士装模作样地端起来喝了口,花茶是李红砂送来的,她挑不出不好来。
“你这个事儿也不是不好办。”
她咂嘴,刚摆出一副村官的姿态,她儿子就背身走了。
忘了,开农家乐办手续的时候,夏达海被一些村官为难过,花钱请了不少次酒才办下来,他最烦这种办事态度。
但她是他妈。
刘女士眉毛一横,厉声喝道:“站住!又不是不给你出主意,跑什么。”
夏达海见风使舵:“我进去给你拿瓜子。”
磕上白味瓜子,喝口花茶,刘女士开始把儿子的爱情当回事儿想了。
琢磨夏达海能拿得出手的地方,想着想着,还真想出个馊主意来。
“你也就这身板能拿得出手。”夏达海眼皮子跳,转眼刘女士就说出他预想的话来,“你干脆脱了衣服到人眼前逛,小姑娘看上头说不定就同意了。”
收拾了渔具出来的夏父正巧听见妻子这句话,不赞同地皱眉:“你这不是撺掇儿子耍流氓嘛。”
夏达海拍拍裤腿从石凳上起身,他错了,一开始就不该指望他妈。
走了没几步,刘女士不紧不慢地讲:“我这都是有依据的。前几天电视剧都演了,上面那有钱的老女人就包养了个看起来身材不错的司机,我看大海身材比那司机的演员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