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和平安闲聊, 何五进?来?道:“娘子,有位娘子说谢大人送来?一张字条。”
霍娇接过来?,字条上?详细写清楚进?展, 兰羡已经打算认罪, 在写认罪书了。
平安道:“谢大人还是怕娘子担心, 好贴心啊。”
霍娇笑着没说话, 不过她看到字条最?后一句“阅毕即焚”的提醒上?。
她从平安那里要了火舌子,边烧边胡思乱想:这?么清秀漂亮的字迹, 不做雕版印出来?可惜了。
“平安, 给外面送信的娘子辛苦钱。”霍娇以为来?的是知州府的人, 便掏了些碎银子。
平安捧着银子出去,回?来?的很快, 她面色疑惑:“那位娘子不要银钱, 说想见你?一面……”
霍娇好奇地跟出来?。
茶坊外的街边,一个知州府带刀差役, 身边站着一名女子。女子脸色苍白,骨瘦如柴, 衣裳袖口和裙摆都大得古怪。
霍娇张了张嘴:“萱儿……”
萱儿冲霍娇一点头:“霍娘子,可否里面说话。”
两人单独回?了雅间,霍娇先开口:“你?现在过得……”
说到一半, 她又住了口,她看见萱儿手脚上?的铁链和皮肤上?的伤痕。
这?种寻常问候,只会让人觉得是讥讽。
“我?现在还不错,”萱儿接着她话道:“延州打仗的时候, 我?在前线运送辎重,还做了……”
她低下头,咳嗽两声:“总之勉强是活下来?了。前些日子,刘雪淮将军突然找到我?,说谢大人手头有一桩案子,需要我?做人证。于是将我?送来?歙州。”
霍娇猜测她是与兰羡的案子有关,故而?不多问,只是安静点头,听她说话。
“谢大人说,若我?能为这?件事出力?,会上?书请求为我?减刑,免去死罪。若是遇上?大赦天下,或许能重新做人,”萱儿说:“我?想活下去。但谢大人看起来?好可怕。霍娘子,你?曾问过我?,要不要跟着你?,这?个问题还作数吗?”
霍娇道:“好,从今天起,你?对外就是我?从汴梁带来?的女使,名叫如意,记住了吗?”
萱儿没想到她这?么爽快便答应了:“你?不问问我?,我?要做什么人证,不问问我?究竟涉及什么案情吗?”
霍娇抿了一口茶:“谢衡之让你?来?给我?送信,就是希望我?暂时替他藏着你?。案情的事,能说的,他都会告诉我?。他不说的,那就一定是我?不知情比较好。”
她抽出手绢,剪成两半,将萱儿手腕与铁索隔开:“万事你?都老老实实按他安排去做,安心待在我?这?里。他把从殿前司带来?的亲兵,都安排在我?周围护着我?,你?跟着我?最?安全。”
萱儿点点头,想起一件事:“我?来?时遇到差役,去找谢大人,说兰大官人的母亲来?了歙州,要求见他。”
霍娇手中茶碗一紧:“你?说什么?”
谢衡之刚到歙州上?任不久,兰珩自知民与官斗,天生矮人一头。便让人送信给兰家大娘子兰歆。
兰珩家中的九域守令图被狗叼走不多时,兰歆刚巧下了船。
夜里兰珩赁了一顶小轿,去码头接她。
江管事掺着兰歆下了船。
她捏着手中的绿丝紫檀珠,遥望远处:“兰家如何了?”
兰珩从轿夫手中接过马凳,他摆好马凳,又亲自半跪着扶住,好让大娘子上?轿时稳些。
“谢知州……他应当会去兰家将兰羡带走,”兰珩道:“兰家估计今晚不太平。”
兰歆神色悲悯,她十分惋惜道:“衡儿这?人,是个书呆子。他只会读书考试,一点都不通人情世故。”
兰珩低头只是笑:“弟弟只是性子耿直,娘亲好好同他说说道理,他慢慢会懂得你?的良苦用?心的。”
兰歆不是不知道,兄弟两斗的你?死我?活。她甚至听说了一些两人争妻的闲话。然而?内斗之外,兰珩依然如此豁达宽容地谈及弟弟,谢衡之却只会苦大仇深的非黑即白,两人人品高下立现。
兰歆只是叹气,亲生儿子在她心里,总是有一席之地的,她却不得不承认兰珩更适合接下她的担子:“兰珩,若他有你?一半通透,何至于在延州被同僚排挤,贬官于此处……”
一路说着便到了到了临南巷,兰珩提前派人将家中的主房清出来?。换了云香纱的帐幔和梨花木的摆件,还将一张放置杂物?的斗柜,换成了黑胡桃木梳妆台,并摆好宝奁。
厅堂中,傍晚时分招待刑通判时的脂粉气一扫而空,淡淡的檀香味袅袅传来?。
兰歆前脚踏进?门,几?个年轻麻利的小厮便迎上?来道:“大娘子回来了,卧房在里面。”
兰珩让小厮将马拴好,自己则亦步亦趋地跟随兰珩。
兰歆绕进?卧房的圈椅上坐着歇息,看着梳妆台上?高锡铜镜:“孩子,有心了,哪里弄来?这?些东西。”
小厮打来?热水,兰珩将热水倒进?木盆,兑了凉水,又试过冷热,拧干了手巾递给兰歆:“您不是送了我?个歙州的典当铺子吗?我?知道您喜欢,时常叫掌柜的留意着。”
兰歆接过手巾,擦了汗,发现床下的铜盆里放好了降暑的冰。
兰珩又去打了一盆水,跪在她脚边:“母亲,一路困乏,您泡了脚,先好好睡一觉。旁的事情明日再说,身子要紧。”
兰歆欣慰地点头:”这?些事,何至于你?这?个当家的来?做,这?么多下人呢,你?有你?的正事要忙。“
兰珩边伺候兰歆泡脚,边将许多事情细细说给她听:“孩儿做事考虑不周,请母亲责怪。”
他这?样说,兰歆还能怪他什么,她安慰道:“你?尽力?了,也?都是按我?的意思去办,不用?自责。你?也?早些去歇着吧。”
兰珩起身道:“好,母亲有什么事,可随时叫耳房的小厮。”
他刚要走,兰歆又叫住他:“兰珩,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兰珩预感到什么,安静地转回?身子,走到兰歆身边,蹲下仰视她。
“那个霍娘子,是你?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