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珩:“嗯。”
小林回来后就匆匆离去,霍娇张望:“小林哥呢?”
兰珩看不得她那个紧张的模样:“你问他做什么?”
霍娇默了?默,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这?一刻两人之间忽然有了?默契。兰珩明白霍娇看出小林的身份,霍娇也?猜到他们这?趟将军府没?有白去。
流玉还在一旁巴巴地看热闹,兰珩冲她羞赧一笑:“我有几句话想对高娘子说……”
流玉立刻意会:“你们说,我先去吃点?东西。”
她一走,霍娇便心急如焚:“怎么了?,是不是谢衡之出什么事……”
“他好的很,”兰珩不耐烦地打断她:“任经略在将军府有内应,但他出不来,只能我们过去。”
他冷笑:“另外,我这?弟弟倒是有些本事,王行检在延州,不知是喝了?什么迷魂汤,也?听从他的安排。这?可急坏了?乌曼,他打算一边往庆州请求和?谈互市,一面筹划奇袭延州郊外的城寨。”
霍娇见他眼含嫉妒,很担心他中途倒戈。于是心惊肉跳地为谢衡之解释:“能有什么迷魂汤呢,他不过是勉强维持住于运使,番族首领们和?王行检三方如履薄冰的平衡。实际上?这?些人,又有哪个是真正听从他的呢?”
这?话听在兰珩耳中,无异于火上?浇油,他咬牙:“你就这?么心疼他。他现在延州重权在握,如同土皇帝,卡了?我多少生意你知道吗?”
霍娇想到那些夜里?,谢衡之一脸自?毁地陪酒陪玩,他是个孤僻性子,做这?些只会让他痛苦压抑。
她同他争辩:“他在延州,恐怕一个好觉都没?有,我不该心疼他吗?他也?是你亲弟弟啊。”
兰珩闭上?眼,心中扭曲,声音却还算平和?:“霍娇,你就这?么了?解他,你是不是日日夜夜都在想他?”
对于兰珩怪异地表现,霍娇莫名?其妙:“想我自?家男人都不行?我当然了?解他,我们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霍娇,”兰珩打断她,他似乎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终于下了?决心:“你还记得你的西州话,是怎么学的吗?”
霍娇的西州话是和?谢衡之一起?学的,他的穷书生外公教?的。
“你为什么问这?个。”
兰珩睁开眼,一对灰色的眸子直勾勾盯着她:“我一直都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喜欢的人,究竟是与你青梅竹马的小郎君,是你的夫君这?个身份,还是谢衡之这?个人?”
谢衡之也?问过她一样的问题。
霍娇觉得自?己应当结束与他对话,离开这?里?,回到客栈,同流玉闲聊几句便睡下。
但她在原地没?有动。
这?个问题,仿若一点?点?揭开了?他与他之间的秘密。
她不得不承认,她很害怕,很怕知道。却又被一双手抓住,她很想知道。
“你究竟想说什么?”霍娇说:“如果谢衡之不是我的未婚夫,我没?有机会了?解并且喜欢上?他。”
兰珩似乎很满意这?个回答。
他抬头望着西州的天空,苍穹碧蓝。他说:“你还记得吗,刚开始学西州话时,我们两个都把打招呼的话,念成了?谐音讨厌。被外公笑话了?好久。”
霍娇愣住:“你怎么会知道。等一下,你说,我们?”
兰珩残忍地看着她,他下了?决心要让她知道真相:“对,我们。霍娇,与你一起?学西州话的是我,与你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人是我。从小锦衣玉食钟鸣鼎食,生于汴梁,长居歙州的是我弟弟。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与我青梅竹马的是你?”霍娇茫然地原地转了?一圈,她没?看他。
她想起?了?歙州的木经,汴梁的永宁酒馆。
还有被她忽略的,谢衡之吃菜时隐隐委屈的神色。
她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那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是的?”
但是兰珩听懂了?:“隆佑三年,永宁镇一场歹徒血案,我父亲身死,我和?他都受了?重伤。”
他冷言道:“我和?他,换了?脸。从此我去了?汴梁,成了?京城墨商的嫡长子。而?他留在永宁,做了?无父无母的穷秀才?。”
霍娇退后了?半步,她笑起?来:“你在开什么玩笑?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
“换脸?谁给你们换的,血淋淋一张肉皮换下来,人还能活?”
她说到一半忽然顿住,想到谢衡之重伤时,满脸的血迹和?刀口。
“我暂时不能回答这?个问题,”兰珩道:“但你要知道,我有苦衷,之后会慢慢给你解释。”
他说罢,要去拉住霍娇,被她躲开了?。
她像是总算想通,又像在安慰自?己:“你看不得我和?你弟弟感?情好,故意说来挑拨我们的对吧?我和?他小时候的事,你想知道总有办法,别?当我是傻子。”
她说到最后,眼眶已经湿了?。用袖子倔强地抹掉眼泪,她喃喃道:“我不信,我会去问他。”
兰珩心疼地柔声道:“对不起?,不该同你说这?些。”
就如同那个出征回来的哥哥,他应当和?弟弟一起?,瞒着未婚妻一辈子。
但他向来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好人,要他看着霍娇同弟弟百年好合,他做不到。
*
小林一路狂奔,累死几匹马,总算连夜赶回了?延州。
送信的驿使也?刚好回到延州,他听说小林回来,便踏着星夜,匆匆去回复口信:“林虞侯,刘将军夫人说祖母的病好了?,一顿能吃一碗饭。何?虞侯的女儿踢毽子了?得,在京城武官的孩子们那里?出了?不少风头。”
小林都记下来。打算一会儿一起?通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