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撩开衣摆,跪在牌位前,上了一炷香。
兰歆望着他,气得抄起一旁的廷杖要打?他:“我抚养你十几?年,你转头就入了霍家的门,不认我这个母亲。世上无不是的父母,你自己摸着良心说,你可是穿金戴银,锦衣玉食长大??”
眼见她手臂上创口不断渗血,江管事哭着拦道:“夫人,别气坏了身子。郎君,你也说两?句软话啊……”
谢衡之跪的端正,冷眼看?着她:“你说的对,我欠你十几?年养育之恩。”
他哼笑:“要么,你今天在这里打?死我。要么,留我一条命出这个门,我便?是霍娇的人。我不可能再听从你,也不会为你做任何?事。”
兰歆眼中闪过戾色,推开江管事,也不管自己的伤,举起廷杖便?打?在他脊背上。
第53章 亲吻 恶人自有恶人磨
谢衡之一声不吭, 挨下这一杖。
江管事赶紧按照先前商量好的,跪下来抱住兰歆:“大娘子,郎君如今已是官身, 打不得啊……所有人报官……”
他们?本意自然不是要打死谢衡之,只是打几下,要兰琨看看, 谢知州在大娘子面前, 也只能服从?。
可谢衡之道:“我就是官, 谁敢多嘴。”
兰歆骑虎难下, 只能又不轻不重打了两?杖。
谢衡之始终挺着背,额角青筋直跳, 冷汗浸湿了单衫, 后?背洇出血迹。她自己手臂上的血, 亦顺着手腕往下流。
待她还要再打,江管事便冲上来抱住廷杖:“大娘子, 再打下去, 郎君就要没?命了……”
余光看到兰琨已经离开。
兰歆丢下廷杖,神色心痛不已, 跪在祠堂前:“兰家列祖列宗在上,我兰歆当家二十?多年来, 兢兢业业,操持生意,没?有一日敢懈怠。宗族遇难, 不敢不帮。只恨生了这么个不孝子……”
“谢衡之不是不肖子,他也不必把命还给你。”
兰歆回过头,霍娇不知何时出现,她站在祠堂外。目光如炬, 与?她对视。
她慢慢走到谢衡之身边,不敢多看他苍白的脸色和身上的伤口。
“几年前他本就该死了,”霍娇拉住他冰凉的手,努力让自己镇定?:“我救的他。我不让他死,他就不能死。”
“而?你,你没?有替你儿子主持公道,为了一己私欲原谅了寡母和兰珩,”她看着她:“他早就不欠你什么了。”
谢衡之乖顺地站起来,任凭霍娇拉着他往外走。
兰歆这才反应过来:“私闯民宅!你们?当官的就可以进出自由吗?”
霍娇掷地有声:“你们?打我的人还有理?了?我再不来,人就要被你打死了!”
她一招手,平安带着一群人高马大的亲兵,围在两?人周围,阻止兰歆靠近。
江管事见是吃亏场面,悄声道:“大娘子,差不多便是了,琨郎君已经在前厅等着了,您留着些力气?,少不了又是一场口水官司。”
兰歆只能眼睁睁看着知州府亲兵们?,护着两?人从?侧门出去。
外面停着牛车,霍娇将人拉进车中,一声不吭地要去扯他衣衫。
谢衡之避了避:“无碍。”
霍娇瞪他一眼,粗暴将单衫从?后?面扯开,淤青还不显,皮肉血淋淋的一大片。
霍娇翻出随身携带的金疮药,指尖发颤地撒上去,谢衡之闷哼一声。
外面萱儿道:“娘子,兰家的胡姨娘找过来了。”
霍娇抹掉泪,从?车幔中探出脑袋,胡姨娘着急慌忙道:“霍娘子,我们?五夫人让我来请您帮忙。”
霍娇道:“又怎么了?”
胡姨娘道:“她说?大家本都?歇了让珩郎君代管兰家的心思。方才不知为何,琨郎君又同意了,现下拉着五当家在厅堂签文书呢。”
霍娇哪还有心思管他家那些破事,她摸了摸谢衡之,身子有些发热。
“抱歉,这事我管不了,”霍娇道:“我夫君受了伤,我要带他去寻大夫。”
胡姨娘一时手足无措,眼见霍娇回车中要走,急得眼泪直流:“霍娘子,谢大人……”
霍娇狠狠心,回到车中,拉着谢衡之的手:“走吧。”
刚走出没?有多远,便听见后?面有人出来道:“快,快叫大夫!大娘子受伤了!”
霍娇一阵心悸,身旁谢衡之撑着身子要起来,显然也是听见了。
霍娇道:“你先等等,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她飞快跳下去,将两?个话都?说?不清楚的婢女推回门内:“慢慢说?,不要声张。”
婢女道:“琨郎君和大娘子正在厅堂说?话,二夫人不知道被谁带出来,和大娘子一言不合吵起来……”
另一个道:“她,她带了剪刀,扎在大娘子脖子上,流了好多血。”
霍娇定?了定?神,吩咐平安道:“你跑快一点,去右拐第?二条街找一个姓吴的大夫。让他带止血的药,多给些银钱,让他嘴紧些。”
她说?完回过头,看见谢衡之面色苍白的扶着车辕走下来,身上还披着方才的血衣。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霍娇拉着他的手往里走,她感觉他的手特别凉。
她一边走一边胡乱地想,被扎到脖子,应该伤的很重吧,她甚至充满恶意的揣测,这是不是她又在耍什么苦肉计?
几步跨进厅堂,里面围满了人,没?有想象中伤者歇斯底里的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