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凌阑听着雷声, 只觉得荒诞得紧。
她沉默了半晌,憋出一句:“你们信大御兽师还是信我?”
“废话。”猎人们哄堂大笑,“当然是信大御兽师啊,谁信你这个灵界都?没开的小废物。”
苍凌阑站在那儿?不说话。几个猎人又嘻嘻哈哈地道:“哈哈哈哈,开个玩笑,自是信你,自是信你。”
“……”
“哟,怎么了这是,妹妹,真难过啦。”
见她仍是低头不语,猎人们终于不闹了。那大娘凑过来,抓了抓头发,试探着问:“是你们苍家那个什么……斗兽试,不顺利?”
苍凌阑什么都?说不出来。
就像片刻前在黑鹰酒馆,邱鹰听了她的叙述,便陷入了沉默。
她远远看了一眼大山的轮廓,眼底像蒙了雾气,许久才开口:“听我的,这次的异变不同寻常,捞一笔偷着乐得了,别贪心。接下来几天好生歇歇,别进山了。”
猎人们你瞧我、我看你。大娘终于换上了严肃的表情?,问:“妹妹,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不好的消息了?”
另一个年轻些的姑娘背着弓,也探头来问:“是不是又要闹兽灾了?”
苍凌阑道:“我还不清楚,总之不太好。”
猎人们就“哦、哦”地连连点头,不过他们向来不是很把生死之事放在心上,兽灾这种能把寻常人吓得手抖腿软的消息,也就在几下点头中?过去?了。
比起这些,这帮人似乎更对苍家的启灵斗兽试更感兴趣,又围着问了半天。听说苍凌瑶与殷云都?参加了历练,便开始大呼小叫,痛心疾首地说什么:“唉哟,这不铁定?没戏了吗!”
可等苍凌阑被惹烦了,推开这群人,带着雪泥转身要走时,却又听见身后的吆喝:
“小废物,你可要走出去?啊!”
“就是,走出去?,给咱们酒馆长?脸呐!”
“姐妹弟兄们,走着,”那大娘爽朗地吆喝,“既然不进山了,酒馆吃酒去?!”
“姐,成天吃酒吃酒的,你那兜里还有?灵币吗?”
“这话说的,赊个账嘛,等天气好了,多?往山里跑几趟不就成了?”
……黑衣少女站在细细的寒雨里,侧头回首,水滴从斗笠的边缘落做串串珠帘。
她就这么隔着水帘,远远地看着这帮家伙嘻嘻哈哈地走了,勾肩搭背的身影在雨中?融化成一个个摇晃的小黑点,模糊在朔城的巷口拐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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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雨下得大了。风一刮,斗笠便不顶用,等苍凌阑回到苍家时,她和雪泥都?浑身湿透,冻得不行。
进了大门没走几步路,斜对面便走来一个打伞的红衣人来,衣着打扮均不像是苍家族人。
苍凌阑不禁驻足,眯眼一瞧,认出来了这不是那个朱雀使统领魏恒么!
其实她之前还暗暗称奇,心想这朱雀使也是怪,说是护送韩童,还真就只管送。人家小公子到了朔城,也就不管了,没想到今夜还能遇见。
却不知?此人夜半冒雨前来苍家,是做什么呢?
大雨昏暗,魏恒并没有?发现?她,一边为这鬼天气骂骂咧咧,一边往外走出去?了。
“呦呦。”雪泥甩了甩身上的雨珠,催促似的叫了一声。
苍凌阑回神,道:“我们走。”
廊下的灯笼在风中?摇摇晃晃,光亮撕扯着影子,家主那座小院里隐约传来几位长?老的声音。
那些声音很杂很乱,似乎是在争吵什么。
苍凌阑才走到院子外就皱了眉,心中?那不好的直觉又在嗖嗖地冒头。
她蹲下来,安抚了一下雪泥:“嘘,我去?看一下,你自己找个地方躲雨。”
“呦呦~~~”
“乖的,去?吧。”
目送着鹿崽子一溜烟跑走了,苍凌阑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屏息放慢脚步。她隐匿气息的本事是跟邱鹰学的,如今早就青出于蓝胜于蓝,超常发挥起来连六阶紫雷羽豹都?发觉不了她。
才走到那小院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三长?老苍猛的一声悲愤怒吼:
“这是我苍氏一族的迎客礼兽!!”
苍凌阑顿时心脏就是一跳,她神差鬼使地没选择直接进去?,而?是利索地爬上了眼前那片灰瓦飞檐。
到了高处,视野立马开阔。
……只见小院子的中?央,铺着木板白?布,上面躺着一条宽长?的飞鱼类战兽残破的尸身。
那是绢鱼,苍氏一族的绢鱼。原本绸缎般雪白?的身体此刻失去?了光泽,遍布伤口。额心处被剖开一个血洞,似乎是被凶兽活生生叼走了兽核!
鱼尸已经僵硬发冷了,不停有?雨水落在那浑浊的眼珠上,又滑落下来,像是死不瞑目的哭泣。
“说什么意外,那女人分明有?着七阶的实力,岂会保护不了一尾绢鱼!?”
三长?老苍猛眼眶发红,嘴唇哆嗦着。他跪在绢鱼的尸身前,粗大的双手颤抖地抚摸着这只战兽。
“只派一个朱雀使前来送还尸身,姿态还如此高傲,分明就是故意欺侮!今日?她能害死苍家的绢鱼,明日?便能杀了苍家的弟子,后日?”
“老三,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