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兽场上早就没人说话了。
所有苍家?族人都愣愣地看?着这一切。
不多久,绢鱼载着白袍女子,翩然掠过?斗兽场的?大门。
就在飞出斗兽场的?那一刻,公孙忽然若有所觉。
她居高临下,目光如霹雳般向一个角落刺去。
……斗兽场大门那根白柱子的?阴影下,黑衣少女倚门斜立,不知站了多久。
就在公孙予低头俯视的?那一刻,苍凌阑也抬起?头来。两道视线交汇时,这位来自王都的?女子隐隐地皱了皱眉。
那是一双平静却寒冷的?,刀刃般的?眼眸。
但那目光交汇也只是瞬息,绢鱼很快便从少女头顶游走。而苍凌阑也收回视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斗兽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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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小叔院子里走回去的?这一路,苍凌阑再没有说话,只在中?途驻足,抬头望了一眼天色。
天有些暗,丝丝缕缕的?云像是被扯烂了的?棉花,低而沉地压在上空,似乎要下雨。连薄暮大山的?轮廓都不清晰了。风声?呜呜吹过?耳,带着寒意。
“呜。”
小步小步地跟在后面的?雪泥叫了一声?,咬住她的?衣角。
苍凌阑“嗯”了一声?,仍是看?天。风吹动几缕黑色碎发,贴在少女的?颊畔。
她只是突然想到……山里如今不知道是怎样的?情形了。她有些担心残雪鸦们。血统只有灰土品级的?凶兽,死起?来是最?轻易的?。
王都的?大御兽师来了,而且一到朔城,连休息就来不及便赶往大山,看?着是个干事的?样子。
按理来说,她应当放下一颗心才是。
但不知为何,原先只是隐隐缭绕在心头的?烦躁感?,却一下子变得像是泡了水的?棉花,堵得令她喘不过?气来。
她说不出清为什么,或许只是直觉。
那就更?麻烦了她的?直觉从来都准得吓人。应验起?来能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苍凌阑摇了摇头,正要抬腿再往前走。
忽然身后有个族人跑来,喊一声?:“苍凌阑!外面有个猎人找你。”
“猎人?找我??”
苍凌阑意外地回头,得到那个族人的?用力点头。
她犹豫了一下,对鹿崽子道:“雪泥,你先回,我?去看?一眼。”
雪泥跟她相处多年,与她心意相通。闹腾归闹腾,但从来都很分得清轻重缓急。这时知道她有要事,便乖巧地嘤了一声?,坐下摇摇尾巴。这就是让她安心去的?意思。
苍凌阑随口谢了那个好心帮忙带话的?族人,快步赶去苍家?大门。
远远地,只见?一个黑脸汉子站在门口探头探脑。远远看?见?她便面上一喜,招手喊道:“阑儿!阑儿妹妹!”
“老柱?”苍凌阑皱眉,大步走了过?去,“你来苍家?做什么,邱鹰叫你来找我?的??先说好,我?已和黑鹰酒馆两清……”
“哎呀,不是不是!”
黑脸老柱急得直拍大腿,喊道:“好妹妹,邱店家?他?出事儿了!一个时辰前浑身是血地回来,就把自己关进了屋子,任外头咋喊也不开门……”
苍凌阑瞳孔一缩,扯住这汉子的?衣襟:“你说什么?”
她简直不敢置信,“邱鹰?浑身是血地回来?他?去哪儿了,进山了?”
老柱满头大汗,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晓得啊!阑儿你也知道,店家?他?从来不亲自进山打猎的?,俺们连他?的?战兽都没见?过?啊!”
“有人说阑儿你和邱店家?走得亲近,许是能晓得点儿什么,我?这不就来了……哎呀,现在怎么都不打紧了。酒馆里人心惶惶的?,好妹妹,你先来镇镇场子吧!”
苍凌阑怔在那里,都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
她下意识张口道:“我?已经……”
我?已经不是酒馆的?猎人了。
可这句话悬在舌尖使重逾千钧,怎么也说不出来。
苍凌阑语塞半晌,终究闭眼吐了口气。摆一摆手,沙哑道:“知道了,走吧。”
暗处之人
都说朔城民?风彪悍, 其中最彪悍的那批,往往都是走山的猎人。
其中有御兽师也有凡人,个个都是不要命的主儿, 曾经不知道让多少任城主头疼不已。
也就是这些年有了黑鹰酒馆,才算把这批人压了下去。据说店家邱鹰早年也是猎人出身,去外?头闯荡了一圈儿,还是选择回故乡做地头蛇。
猎人们对他又敬又怕, 不夸张地说,若是邱鹰突然出了事,半个朔城都得跟着闹乱子。
苍凌阑跟着老柱, 顶着一路冷风赶到黑鹰酒馆前,听到里头隐隐传来嘈杂的说话声。
不外?乎“谁害了店家?”“邱鹰老东西死了酒馆怎么办”之类。
她并没有什么犹豫,抬手就把门推开。
那些猎人们正吵吵嚷嚷, 此时吓了一跳,纷纷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