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凌阑哭笑?不得地接了,心想这可是九阶乾坤王莲的莲蓬啊,居然就这么随手?掰了……
她只好仔细地踩上了乾坤王莲的叶盘,正襟危坐,道:“那学生?给自家战兽们带回?去,家里有几只嘴馋的。”
宋劝行的笑?容淡了些。
“阑儿。”他道,“驯化?规则之事,你想得怎样了?”
苍凌阑其实早就猜到宋劝行找自己免不了说这个。
她垂眼望着手?中莲蓬笑?笑?,说:“此次秘境之行,纵使身陷险境之中,我的战兽也?依旧拼死相护。”
“可我却听说,最后你们之所?以被?凶兽追逐,是因为你的战兽小壶蟾,擅自吞食了生?荣木髓所?致。”
“……”
宋劝行摇了摇蒲扇,叹息道:“那几个孩子没眼力?,想不到这一截。可是阑儿,你自己也?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么?”
“你既熟知野外凶兽之凶猛,又?有如此强大的精神力?。倘若有一道驯化?规则在你的阵纹之中,岂会想不到、来?不及阻止战兽惹事?”
“……”
“你学业出色,此次于秘境之中又?护了多位同窗。许多夫子一致推荐你代表学府参加今年的梧桐大比,武夫子也?同意了。”
苍凌阑:“夫子的意思是,您不同意。”
“我不能同意。”
宋劝行仰天叹了口气,缓缓道:“阑儿,你如今战兽实力?不过?三阶,纵使失控,危害却也?不大。”
“可等到你的战兽升至五六阶、七八阶,甚至再往上呢?”
他抚摸乾坤王莲的红色花朵,“一念之差,便可酿成大祸。”
苍凌阑垂眸道:“夫子的顾虑,凌阑明白。”
“阑儿,你天赋异禀,心性坚韧,该有无限前程。少年人的一时?幻想和一腔热血,无法支撑你和你的战兽走过?那么远的路。”
“战兽需要驯化?,御兽师需要驯化?规则。且看你周围的同窗,你的亲朋好友,哪个的战兽未经驯化??世上这么多心御派的御兽师,他们与战兽相惜相伴并肩作战的佳话,传得少了么?相比之下,苍穹……”
“夫子。”苍凌阑忽然上身前倾,正色道,“学生?冒昧一句,当年苍穹凶兽失控,夫子可曾亲眼得见?”
她立刻又?补充:“学生?的意思是,假如那并非一个‘失控的意外’呢?”
宋劝行:“此话何意?”
“学生?是想,假设事情与驯化?规则与御凶无关,”苍凌阑斟酌着说道,“比如,苍穹与他所?伤的御兽师有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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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大恨呢。或者他本就是个叛国贼,一早就存了背叛朱烈之心,于是故意唆使战兽”
宋劝行面上无悲无喜,道:“不可能。”
“夫子何以断言?”
“因为,”宋劝行眉间出现了深深的皱纹,他抬手?按了一下眉心,喉结滚动?,似乎咽下的是郁结十年的苦果,“……阑儿,你无辜受难,这些伤心事,本不应说给你知。”
乾坤王莲感应到御兽师心绪的悲哀,摇摆着赤红莲花,发出一声声安抚的低吟。
“当年,被?苍穹的凶兽所?伤的第一个御兽师,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兄弟。而作证的……是他的另一个兄弟。”
苍凌阑耳中突然激一阵尖锐嗡鸣。
胸口如有巨石沉沉压下,那是不详的预感。@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问:“……谁?”
“是苍简,当今的苍家主。”
宋劝行深深叹道:“当年是苍简作证,苍穹的凶兽在连番鏖战下压不住血性,深夜失控,杀死了其结拜义兄应裘的主战兽,并致其重伤。”
“后来?,我去看过?应裘。”
宋劝行伸出手?指,在自个儿的脸上斜斜比了一道:“只记得他卧在床上,木然不语。整张脸都险些被?劈开了,那情景惨不忍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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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已经是距今快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当?年, 苍穹与他的义兄应裘,族弟苍简,三人同上?王都, 齐齐金榜题名。
“其中,苍穹的御兽天赋尤其突出,以战术诡谲多变、战兽凶恶狂猛著称,很快名声?大动。应裘是个杂家, 无论是兽核提纯还是灵物调和都不在话下。苍简年幼些,虽天资不及两位兄长,但胜在心性沉稳温润, 行事最?是稳妥,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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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结伴云游, 踏遍四国八方,各处历练。当今国主彼时仅是皇子, 虽御兽天赋平平,却?有重振朱烈国威之雄心壮志,亦与三人交好,兄弟相称。
“后来, 苍穹于云游期间, 不知和哪个女子有了你……唉, 别用那眼神看我, 我是真不知你娘亲是何人!……你天资惊人, 更被视作朱烈的希望,各大势力对苍穹只有拉拢巴结, 不敢得罪。
“至四国大比前?夕,苍穹的主?战兽已有八阶, 成就王座指日可待。朱烈上?下都将他视为国之栋梁,连王室皇子都以兄长?之礼待他,他有何理?由叛国?”
“何况苍穹叛国之后,四处逃亡,行踪成谜。若是一早便有谋划,以他当?时名震四国之势……去青沧,去白?霄,甚至去西陆大荒那些个部落中的任意?一个,都会被奉为上?宾!岂会至今连个安身?之所也无?
“阑儿,无论是对你父亲,还是对御凶之术,你都不该执念太过。”@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宋劝行苦口婆心地一口气说到这里,再看对面的黑衣少女。
苍凌阑低垂着脸,眉眼低敛,坐姿依旧一丝不苟。
阳光自上?而下地照着她,水波粼粼泛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