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母亲,解脱了。”余清歌平静地说道,“她不希望你,再被仇恨束缚。”
小小的身影没有说话,只是抱着怀里的拨浪鼓,抱得更紧了。
“你恨他们吗?”余清歌又问。
他点了点头。“你想报仇吗?”
他又点了点头。
“那就,靠你自己的力量,去把属于你的一切,都夺回来。”余清歌看着他,眼神,前所未有的认真。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躲在你母亲的悲伤后面,变成一个只会利用别人痛苦的可悲怪物。”
“你母亲,她是一个伟大的女人。她不该,成为你怨恨的养料。”
“你,也不该,成为她至死都无法释怀的最大痛苦。”
那小小的身影,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看着余清歌,又看了看那个空无一人的化妆间。
最终,他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那哭声里,不再只有恨,还有了悔,有了痛,有了无尽的委屈。
随着他的哭声,附在阿贵身上的那丝执念,彻底消散了。
阿贵身体一软,晕了过去。
余清歌松了口气,她知道,自己刚才那番话,虽然不一定能影响到现在的季无相。
但至少,能撼动他执念的根基。
一个人的恨,如果连最根本的“正当性”都动摇了,那这股力量,也就不再是无坚不摧的了。
她和季宴修,对视一眼,一起走进了那间化妆间。
那顶作为核心的凤冠,并不在房间里。
“他藏哪了?”季宴修皱眉。
余清歌没有说话,她的目光,落在了那张梳妆台上。
她缓缓走过去,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那面冰冷的铜镜。
镜子里,清晰地映出了她和季宴修的身,还有他们身后,那空荡荡的房门。
一切,都那么正常。
但余清歌,却笑了。“找到了。”
她说着,伸出手指,在镜子前,凌空画了一道符。“开!”
随着她一声低喝,那面光滑的铜镜,表面突然像水波一样,荡漾开来。
镜中的景象,开始发生了变化。还是这个房间,还是这张梳妆台。
但是,在镜中的梳妆台上,却多了一样东西。
一顶,制作精美,华丽无比的,金丝凤冠。
那凤冠上,镶嵌着无数的珠宝,在镜中,散发着璀璨的光芒。
但在那光芒之下,却缠绕着一股,浓郁到几乎化为实质的,黑色的怨气。
“镜中境。”季宴修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这个变态,还真是够小心的。”
他竟然用他母亲的执念,制造了一个镜中空间,将真正的核心藏在了里面。
外面的虞姬,只是第一层防御。而这个镜中境,才是第二层。
“怎么把它拿出来?”季宴修问道。
“硬闯,肯定不行。”余清歌摇了摇头,“这个镜中境,是他母亲的执念所化,我们要是强行打破,只会让里面的怨气彻底爆发,到时候,整个凤鸣班都会被炸上天。”
“那怎么办?”
“解铃还须系铃人。”
余清歌看着镜子里,那顶华丽的凤冠。
“他母亲的执念,是什么?”
“是凤冠,是那个她永远也戴不上的梦想。”
“也是,她想留给自己儿子,唯一的,一份体面。”
“但这份执念里,还夹杂着什么?”
余清歌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是爱。”季宴修瞬间明白了。“是她对儿子的爱。”
“没错。”余清歌点了点头,“恨,是无法战胜恨的。”
“但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