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笔画,都充满了孩童式,最纯粹的滔天恨意。
余清歌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那四个字。指尖传来冰冷的,粗糙触感。
她看到了,几十年前,一个瘦弱,被孤立的小男孩,一个人坐在这个无人问津的角落。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自己所有的愤怒和不甘,都刻在了这张小小的课桌上。
他恨那些,嘲笑他没有名字的同学。
他恨那些无视他,偏爱天才的老师。
他更恨这个,给了他生命,却没有给他身份的季家。
“看来,他在学校的日子,比我们想象的还要难过。”季宴修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脱的沉重。
他虽然没有经历过,但同为季家人,他能想象到,一个“私生子”的身份,在那个注重门第的年代,会遭受怎样的白眼和欺凌。
“难过?”余清歌冷笑一声,收回了手。“这都是他自找的。”
“如果他把刻字的力气,用在学习上,或许他也能成为别人眼中的天才。”
“但他没有。”
“他选择了最简单,也最愚蠢的方式,那就是怨恨。”
“他把所有的失败,都归咎于别人,归咎于命运不公。”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余清歌的语气,没有半分同情。
季无名,就是最好的例子。
季宴修看着她,没有反驳。他知道,这个女人的内心比谁都强大。
她经历过的苦难,或许并不比季无名少。但她,却选择了截然相反的道路。
她选择把所有的苦难,都当成垫脚石,让自己变得更强。
就在这时,余清歌左手上的戒指,猛地一烫。
一股熟悉的,充满了暴戾和杀意的气息,从戒指里轰然爆发。
“又是这招。”余清歌皱了皱眉,习以为常地催动玄力,想要将那股气息压制回去。
但这一次,情况却有些不一样。那股气息,并没有像之前那样,试图侵蚀她的身体。
而是化作一道黑色的光,从戒指上投射出来,在半空中形成了一个,模糊的扭曲的人影。
正是,季无相。
只不过,此刻的他看上去,比在魂狱里要虚弱得多。
身影忽明忽暗,仿佛随时都会消散。
“余清歌……”他开口,声音沙哑,虚弱,却充满了不加掩饰的恨意。
“你以为,毁了我几个怨巢,就能打败我吗?”
“你太小看,我季无名了。”
“季无名?”余清歌挑了挑眉,“怎么,不装你那高贵的无相大人了?”
“你!”季无相的身影,剧烈地晃动了一下,显然是被戳到了痛处。
他死死地盯着余清歌,那双疯狂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诡异的笑。
“你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我承认,我小看了你们。”
“尤其是你,余清歌。”
“我没想到,你的嘴,比你的玄术还要厉害。”
“不过,游戏,才刚刚开始。”
“你们以为,我的怨巢就只是这些过家家一样的回忆之地吗?”
“你们错了。”
“那些,只是开胃小菜。”
“真正的大餐,现在才要上场。”
他说着,张开双臂,那虚幻的身影猛地炸开,化作一团浓郁的黑雾,瞬间笼罩了整个教室。
“不好!”季宴修脸色一变,立刻将余清歌护在身后。
但黑雾来得快,去得也快。几乎是一瞬间就消散得无影无踪,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那个投影,也消失了,戒指恢复了平静。
“他想干什么?”季宴修的眉头紧紧锁起,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季无相刚才那番话,不像是虚张声势。
他一定还留了什么,更恶毒的后手。
余清歌没有说话,她只是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眼神变得无比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