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从自己随身的包里,取出一个文件袋。动作沉稳,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
文件袋里,静静躺着两张身份证。一张是他的,一张,是她的。
“我带了。”他将文件袋,递到她面前。“你的,我也带了。”
余清歌看着那两本小小的身份证,心脏像是被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攥住。酸涩与甜美,同时涌上。
她接过,指尖触碰到他微凉的皮肤。
“那走吧。”
“去哪?”他明知故问,声音里压抑着一丝不易察可的颤抖。
“民政局,还开着门,我们现在直接过去应该来得及。”
……
车内,安静得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季宴修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他侧过脸,看了看副驾上的人。
余清歌靠着窗,正看着窗外。城市的璀璨灯火,在她清冷的眼眸里,燃成一片跳动的星河。
她似乎察觉到他的注视,转过头来。“看我做什么?”
“在看季太太。”季宴修的唇角,勾起一个极浅,却真实的弧度。
余清歌的脸颊,微微发烫。她扭回头,将那点热意,藏进车窗的倒影里。
民政局的大门,还开着。只留了一个窗口。
是个年轻的女孩,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有些疲惫。看到有人进来,她习惯性地抬头。
当看清那两张,即便被口罩遮住大半,依旧惊为天人的脸时,女孩的眼睛,瞬间瞪圆了。
“季……季宴修?余清歌?”她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季宴修礼貌地点点头。“你好,我们来领证。”
女孩的脸,刷地一下红了。她手忙脚乱地拿出表格,双手递过去。“请……请填这里。”
填表的过程,很顺利。季宴修的字,和他的人一样,清隽挺拔,自带风骨。
余清歌趴在桌上,一笔一画,写得很认真。像在完成一件,人生中最重要的作品。
到了拍照的环节。红色的背景布前,两人并肩坐下。
摄影师是个中年大叔,他调整着镜头,随口指挥。“靠近一点,再近一点。笑一笑,新婚夫妻,开心点。”
季宴修自然地,朝余清歌那边挪了挪。他的肩膀,紧紧贴着她的。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
余清歌有些不自在,但没有躲。她努力牵动嘴角,却笑得有些僵硬。
季宴修忽然伸出手,握住了她放在膝上的手。他的掌心,干燥而温暖,带着一种,让人心安的力量。
“别紧张。”他凑近她耳边,气息温热。“有我。”
那一刻,余清歌的心,彻底安定下来。她侧头,看向他。
镜头里,男人收敛了所有锋芒,眼底是化不开的宠溺。而他身边的女人,眉眼弯弯,笑意,从清澈的眼底,一直蔓延到唇角。
咔嚓,瞬间定格成永恒。
当两本崭新的,带着油墨香气的红色结婚证,交到他们手中时。余清歌的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她翻开,看着那张合照。照片上的自己,笑得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原来,她也可以这样笑。
以后,她就是季宴修的妻子了。
她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
他也正低头看着手里的红本子,目光专注而虔诚。仿佛那不是一本证件,而是他失而复得的,整个世界。
走出民政局,晚风带着凉意。
季宴修牵着她的手,十指紧扣,放进自己的大衣口袋里。
两人没有坐车,就这么沿着空无一人的街道,慢慢地走。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亲密地交叠在一起。
“季太太。”他忽然开口,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嗯。”余清歌应了一声,鼻音很轻。
“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
余清歌侧头,看到他认真的侧脸,忍不住笑起来。“什么你的人我的人,幼稚。”
“不幼稚。”他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她,神情是前所未有的郑重。“我的命,我的运,我的一切,都交给你。”
他天生阴阳眼,能见鬼神,却也因此,从小活在恐惧里。血液至阳,是厉鬼克星,却对此一无所知,只能靠着符咒苟活。
生在玄门世家,本该是天之骄子,却因为那场偷换命格的禁术,背负了不属于他的安稳。
而她,替他承受了所有的,狂风骤雨。
如今,他要把一切,都还给她。用余生的岁月,用全部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