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宴修的眼神,冷了下来。

余清歌头也未抬,手上动作不停。

“图个,每一根线条,都有呼吸。”她的声音很淡,却让主持人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

【哈哈哈哈,主持人吃瘪了吧。】

【季宴修那眼神,啧啧啧。】

【笑死我了。】

她又拿起几块小小的,圆润的鹅卵石。

用布将石头包裹,再用麻绳,一圈圈死死捆紧。

“这是包扎,染出来,会是太阳一样的光晕。”

麻绳在她的指间穿梭,收紧,打结。

季宴修依旧盯着她,她专注的侧脸,看着她指尖被麻绳勒出的红痕。

最后,余清歌将整匹捆扎好的布,盘成一个复杂的结。

那形状,像一只蜷缩着,等待涅槃的凤鸟。

直播间的弹幕,早已刷得飞起。

【卧槽,这是在做手工还是在做法?这手法,看得我膝盖疼。】

【原来扎染这么复杂,我还以为就是随便捆捆……】

【姐姐的手也太好看了吧!又细又长,还那么有力!】

【只有我注意到影帝的表情吗?像在看什么稀世珍宝。】

准备工作完成。

院子另一头,那口半埋在地下的染缸,已经准备就绪。

余清歌走过去,揭开盖在上面的厚重木板。

一股浓郁到极致的,带着酒香和泥土气息的暖香,瞬间炸开。

缸内,是暗红色的,近乎粘稠的液体。

表面浮着一层,暗金色的菌膜。

“这是茜草。”

余清歌用一根长长的竹竿,轻轻搅动染液。

“一种能染出最温暖红色的,神奇植物。”

“这缸染液,是我用苏爷爷留下的老菌种,重新养的。”

“它已经发酵了整整一个月。”

随着她的搅动,那股暖香愈发浓烈。

那缸暗红色的液体里,没有阴气,没有怨魂。

只有无数细碎的,温暖的,橙红色的光点。

它们随着搅动而盘旋,像一群,沉睡在酒红色星河里的萤火。

充满了,蓬勃的,原始的生命力。

“染料是活的。”

余清歌重复着,蓝婆婆曾说过的话,但语气截然不同。

“你敬它,懂它,它才会把最美的颜色,交给你。”

她将那只捆扎成凤鸟形状的布团,缓缓沉入染缸。

“噗……”

布团入水,发出一声轻响。

那一瞬间,余清歌的“通灵”技能,自行发动,脑子里都是苏文山对她的手艺传承。

无数纷杂的意念,涌入她的脑海。

余清歌的眼眶,微微发热。

这,就是苏文山穷尽一生,守护的东西。是手艺,更是对生命的,最崇高的敬畏。

她将布团,在染液中,反复浸染,提拉。每一次,都让布料,与染液充分接触。

“这个过程,需要耐心。”

“染一次,拿出来,接触空气,让颜色氧化,再染。”

“如此反复,至少三次,颜色才能深入骨髓。”

时间,在重复的动作中,缓缓流逝。

院子里,只剩下柴火燃烧的噼啪声,和染液被搅动的,咕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