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余清歌身边时,他压低声音,用气音吐出几个字。

“你会后悔的。”那股属于男性的,带着烟草和欲望的浊气,扑面而来。

余清歌身上的,那股墓土与枯玫瑰的香气,似乎被这股浊气,瞬间激活。

傅云升的脚步,猛地一顿。

他感到一阵,毫无征兆的,刺骨的寒意。

像有人,贴着他的后颈,吹了一口冰冷的阴风。

他猛地回头,身后空无一人。只有余清歌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季宴修扶着余清歌的腰,带她走向后排的座位。

他的掌心,隔着薄薄的西装布料,能清晰感觉到,她身体的轻微战栗。

不是害怕,是兴奋。

像一头,即将开始狩猎的,优雅而致命的野兽。

“第一件拍品,是著名珠宝设计师艾伦先生的封笔之作,‘人鱼之泪’!”

台上,灯光聚焦,一颗巨大的蓝色钻石,折射出璀璨的光。

台下,宾客们发出阵阵惊叹。

余清歌的视线,却始终锁定在傅云升的背影上。

她伸出指尖,在季宴修的手心,轻轻划了几个字。“那个女鬼,来了。”

季宴修的脊背,瞬间绷紧,他顺着余清歌的视线望去。

傅云升的座位旁,那片由灯光投下的阴影里。

一个穿着民国旗袍的,身形佝偻的虚影,正缓缓凝聚。

它的五官依旧模糊,只有那双空洞的眼窝,死死“盯”着傅云升的后脑。

那股湿冷的,带着腐烂丝绸气息的味道,再次弥漫开来。

这一次,它不再狂暴。

而是带着一种,深不见底的,悲哀。

“叫价!”

“两千万!”

“三千万!”

会场的气氛,逐渐热烈。

只有他们这方寸之地,冷如冰窖。

“她想做什么?”季宴修的声音,压得极低。

“不知道。”余清歌摇摇头,“她只是不甘心。”

不甘心自己的尸骨,被仇人的后代,当作战利品和摇钱树。

“下一件拍品,是一份非常特殊的藏品。

拍卖师的声音,带着一丝神秘。

工作人员推上来的,是一个盖着红丝绒的画架。

傅云升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病态的,狂热的笑容。

他亲自走上台,掀开了那块红布。

布下,是一副肖像画。画上的女人,穿着一身素雅的旗袍,眉眼温柔,气质娴静。

正是那个,从高楼一跃而下的,女调香师。

是她年轻时,最美的样子。

“这是家祖的遗作,画中人,是他的挚爱。”

傅云升的声音,深情款款,仿佛在讲述一个动人的爱情故事。

“今天,我将它捐出,拍卖所得,将全部用于慈善。”

多么虚伪,多么可笑。

余清歌感到,自己体内的血液,都开始变冷。

那女鬼的身影,在傅云升无耻的谎言中,剧烈波动起来。

浓郁的黑气,像墨汁滴入清水,疯狂蔓延。

呜咽的哀鸣,在她和季宴修的脑海中,化为凄厉的尖叫。

“骗子!”

“还给我……把我的心……还给我!”

会场的温度,骤然下降。